从新房子出来,天已经擦黑了,等付完中介费再出来,路灯都已经大亮了。
七爷喊着要去吃麻辣烫,我不太饿,但也陪着去了。
不知道怎么了,七爷今天话特别多,一直说“想跟我聊聊天”,我当然同意,于是,我俩就着麻辣烫升腾的水汽就聊上了。
从很多年前特别爱吃麻辣烫,到突然有天一点儿也不想吃了,再到最近又突然想念这口、踩点、试吃,最终选定这家馆子……七爷跟麻辣烫的故事,比我想象的长。
我们还说起了毛蛋。
从妞子出生起,这个词我听了很多遍。想来七爷是真喜欢这个词,就把它当给自个儿亲闺女的外号了。
七爷是小学时候吃的毛蛋,在通州北苑的路口。那个地方,有一片卖毛蛋的小摊,至少7、8个。每个摊子,都架着两口大锅,烧上水,篦子上放好毛蛋蒸熟了卖。生意好的时候,每个摊前头都围满了人。锅刚一开,胡隆就卖没了。最后,摊主会把剩下零星的几个归拢在一个锅里,把另一个锅腾出来蒸新的毛蛋,这样就可以保证持续供货。
毛蛋也分好几个等级,水蛋、半花和全花。水蛋,是指基本没有毛,只是蛋清和蛋黄混淆了的;半花,一半是蛋,一半开始有小鸡的雏形;全花比较重口,一打开蛋壳就能看见基本发育成熟的小鸡。
也是今天我才知道,我后来吃过的炸毛蛋,都是水蛋级别的。最后一次吃,遇到一个半花,一口咬下去露出了毛,就再也没敢吃过了。
也因为这个,七爷笑话了我整晚:合着,你就是一吃水蛋的呀!想当初,我连毛蛋都吃过呢!……一副老子很屌的样子(据说,这句话也曾是江湖大哥们的网络流行语言呢!)
回来的路上,七爷说起他小时候最爱吃的紫雪糕,还勾出了一段糗事:有天,他跟妈妈要钱买了一根紫雪糕,很好吃。又跟妈妈要钱买了一根紫雪糕,还是觉得很好吃。可不敢再找妈妈要钱,就去厂子里找爸爸要。结果,在厂子门口捡到了十块钱。用着钱偷偷买了一根紫雪糕吃,把剩下的钱交给了保卫科,还骗人家说只捡到了这么多!
说到糗事,我小时候也干过很多,跟吃有关的,有一件至今印象深刻:我有一个女同学,叫孙玉娇,我俩小学、初中、幼师都是同班同学。两家住得很近,小时候经常一起上学、下学。孙玉娇长得很漂亮,我特别喜欢她,入学的第一天,就挑了她旁边的位置跟她当同桌,没事儿还总用各种调子唱她的名字。有段时间,我俩放学回来总是从村中心的大街上走,那里一排全是各种小卖铺,其中有一家卖零食的,店主是位花白头发、总是笑眯眯的老爷爷。每次路过,孙玉娇都会从摆放着瓜子的食品袋里抓一把瓜子,边走边吃着回家。我跟在旁边,偷偷观察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其中的规律:要先在摊前站定,冲老爷爷笑一下、点点头,然后就可以抓一把瓜子走了,不用付钱,直接吃就好!我也这么做了,可没想到,我抓完瓜子刚要走,就被老爷爷拦住了:“哎哎,这小孩儿,你怎么拿我们的东西呀?你还没给钱呢?”“给钱?我看她每次都这么拿,也没给钱呀?”“她是我外孙女,当然不用给钱啦!”
“呃……”好吧!(此处省略一万个囧)
那时候家里穷,我们姊妹几个基本没有零花钱。偶尔自己捡破烂儿卖了点钱,也不舍得拿来买东西吃。即使买什么吃的,也都是一分钱、二分钱的买。
当时的一分钱,能买大人的一把瓜子,小孩儿的衣服,可以装满两个兜。吃的话,且吃一阵子呢。饶是如此,我也没舍得买,乖乖的把瓜子给人家放了回去。自己也觉得丢脸,之后的大半年,都没再从那条街走过了。
现在想来,也挺有意思的。小孩子的世界里,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理。至于那道理,是不是真理,就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