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各位简友,大家好。我很久没有在软件上互动了,因为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大事,至今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我曾经把这件事告诉许多朋友,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全都认为这是我为小说故作玄虚的宣传。
哎,既然如此,我就把这段离奇的经历发表出来,你们就当这是我虚构的故事吧!
我是一名刚刚入门的写者,目前写了数十篇小说,但大多数仍旧是重案侦破组系列,但这些故事都很随意,就像博尔赫斯笔下的圆形废墟,既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只是任意地截取一点。
但如果要讲述这段经历的话,就必须从今年的四月份说起,四月份我发表了短篇小说《鱼骨案》。这篇一万多字的小说讲述了一名叫周述人的警官,经过一系列追凶最终抓住凶手的故事,但重点并不在这个故事,而在这篇小说中我杜撰出的一个地名——危门村。
在打出这三个字后,我身后的玻璃窗突然被一股风砸得震响。
跑题了,继续说。那是j市金水镇西边一个荒凉的小山村,坐落在河流和墓地之间,村口挂着一块摇摇欲坠的牌坊。但事实上我从来没去过危门村。这个地方纯粹出于我的虚构,我想,如果不是那条私信,危门村永远只存在于我的想象之中。
那天推文,我喜滋滋地冲完凉躺在床上,数着时间等排名出来。
凌晨零点四十四分,我打开软件,意外地收到了一条私信。
用户95b3214c184b:你好。
我打字回复:你好。
对方没有回复,过了一会,弹出一大段消息:
你就是《鱼骨案》的作者吧?如果你认为这些消息是骚扰的话,请你不用理会。
今天我读了你的短篇小说《鱼骨案》,请原谅,我现在是以一个知情人的身份,而不是读者的身份来与你对话。但我要告诉你,你在小说里胡编乱写,你说危门村因为闹鬼,被人称为诡门村,甚至村里只有一名说不清话的老人留守。
我不知道你是故意隐瞒还是胡编乱写。假如你真的去过危门村,而不是道听途说的话。
你还记得那个老人的名字和他的故事吗?
那个老人的名字?
我合上双眼,一瞬间我又回到了危门村。
小心地绕过那块牌坊,黑河静静地看着我。破破烂烂的土房在夜色下像一只只正在休憩的巨兽,突然一间房的门被人推开,借着并不明朗的月光,我看清了那人的脸,是我自己的脸。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荒凉的村庄瞬间消失了,眼前还是我的手机屏幕。
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我不知道该用恐惧还是兴奋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个莫名其妙的读者说得对,我的确在胡编乱写,这些都是我的杜撰。但这个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地方,却在刚刚带给了我难以忘却的恐惧。
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回复对方:你好,我不知道你是谁,你的意思是危门村这个地方真实存在吗?
为了方便,我在此简称对方4b。
4b:当然存在!危门村的故事可不是你胡编的那样!
我:请你告诉我,危门村在哪?好吗?
对方没有回复,我百无聊赖,点开了对方的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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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神秘更加吸引我了。
这时,对方的消息到了。
4b:荆州市岑河镇西边20里。
看到这里,我的恐惧突然消散,这只怕不是我的某个朋友创的小号在恶作剧吧?
我想象村子在j市,你就说荆州市?
我想象在金水镇,你就取个偏旁谐音谐意的岑河镇?
搞笑!大晚上的还害我紧张了一会。
我:呵呵【微笑】。
我大致能猜到是谁在恶作剧了,我从没和周围人说过我在写小说,知道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拉我一起写小说的高中同学,笔名叫李公子大虾。
对方没有回复,应该是被我拆穿了不好意思再发。
我点开他的微信,拨打电话。
电话被秒接。
“喂?怎么了?”我甚至能听到这家伙语气中的促狭。
“好玩吗!”我挂断电话,手机往床上狠狠一摔,这混蛋,吃饱了没事过来消遣我!
既然知道了是这混蛋在开玩笑,我顿时没了兴趣。排名都懒得看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第二天一早,我就骑上我的小车去上班了。
惭愧地告诉各位简友,我的职业并不是小说里的警官,而是一个城管。
虽然同样穿着制服,但是名声显然不一样。
由于一些原因,我在这里将我上班的地点称呼为A地。A地是相当麻烦的街区,抛开那几十个贩菜的老婆婆,最让人棘手的就是一个卖鱼的老妇,她姓何,全名我就不说了,每当我们按照规定劝离的时候,其他老头老太最多就是拖拖拉拉,她倒好,掏出兜里的农药朝我们大喊要自杀,我的许多同事都对此苦不堪言。
很不幸,这周换防轮到了我,我能感受到很多同事的幸灾乐祸,不过带我入门的刘队长倒是把我拉过来小声道:“这个老嫂子是荆州过来滴,性子轴得很,你不要和她硬碰,她闹事了就打我电话,我开车来支援。”
到了地方,先去旁边鲜包坊买了两羊肉包子揣兜里。随后走到那些老头老太那边,垮着脸,举起手机做拍照的样子。
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方法,我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嘴皮功夫和那些摊贩比就是奶娃子。只有严肃地站在那里,举起手机拍照,给他们诱发遐想的空间。他们会想,是不是拍照上传到那些大官儿那呢?是不是一会儿就会有什么警察过来说他们违法要罚款呢?
哎,就是这样。我对自己的方法有些沾沾自喜。想着一会再买杯豆浆,到岗亭里舒舒服服过个早。
其他的人都收得差不多了,唯独那个姓何的老妇还坐在那张深蓝色的小板凳上杀鱼。
我只好走过去,对她开口:“你违反了《湖北省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第十四条,未经批准占用城市道路经营,请你现在离开!”
她没理我,只是狠狠地用菜刀往鱼身上剁,剁下鱼头举在手上喊:“新鲜现杀的鱼喽,我伙计昨儿从河里钓上来的。”
其他摊贩见她那个样子,也放慢了收摊的速度,胆大的甚至重新在地上打起了铺。
我举起手机对准她,打开录像。对她说:“你收不收?”
“不收,咋地?我们老百姓还不能卖个菜?”
旁边有个卖菜的老太婆附和道:“这些当官的就知道欺负我们农民,我们每天辛辛苦苦从菜园子里挑菜出来卖,你们还不让买。”
这两人一唱一和,引得许多路人驻足观看,许多摊贩趁机打铺推销起了产品,什么刚摘的苕叶,自己家种的豇豆。一时间这里竟成了露天菜市场。
放你们的狗屁,我在心里骂着这些不要脸的老家伙。这里是本地比较繁华的地方,哪儿来的菜园给你们种地?有的人连装都懒得装,推个超市里的推车出来卖菜,脚上穿的鞋比我的皮鞋还亮,这是辛辛苦苦从地里刨的?我同事看见过这些老头老太,他们一个个推着推车去三峡物流园进货,然后刷老年卡坐免费公交车来卖菜。
可路人没几个“侦探”。一时间都在为这些摊贩说话,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白毛女》中的黄世仁,罪无可赦地等待批斗。
我退后两步,给刘队长打了电话,得到了他十分钟后支援的回答。我也有了底气开始和他们互相吵了起来。
他们说卖菜不容易我就回答这是占用了非机动车停车位,骑小车讨生活的打工人就容易?
不一会,十分钟就过去了,很快队长带着数十名同事赶到。
他走到姓何的老妇身前,扭过头问我,是她不收?
我点头。
他指着对方,“你违反的是法律条例,你要卖鱼,去菜市场卖,占道卖你就有理?”
那老妇不说话,拿出一瓶农药,看着我笑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各位简友,请容许我废话几句,从那天开始,我就觉得我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变化。
何老太喝了农药后,就被送去了医院,到今天为止,还未苏醒。我去医院值了两天班后向队里请了假。因为这几天我一直在做噩梦,梦到何老太喝农药,然后鼻腔充满了鱼腥味。
我开始疯狂看小说来转移注意力,直到有一天,我打开了这个软件,看到了4b在几天前给我发的消息。
4b:你呵呵什么?觉得我在骗你?
4b:原来一个靠着胡编乱写的作者就这样,连面对事实的勇气都没有?
我有些头疼,敲了一行字回过去:你到底想怎样?捉弄我有意思吗?
没想到对方马上就回复了我:你不相信,那我们面谈?
我想到李公子大虾那张带着嘲讽的脸,气势汹汹地回道:好啊。
我们约定了时间,今天下午四点,在河心小岛面谈。
到了地方,我见到了4b,竟然不是李公子大虾,而是一个陌生女孩。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一身黑衣,乌黑的长发披至肩头,纤细的腰肢。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她那双似春天荷塘的眼睛,诱人又充满危险。
原本我打算狠狠教训这个戏弄我的人,但面对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在来之前,我想了一大堆大发雷霆的话,现在却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盯着她的眼睛问。
“雪见。”她的声音冷冰冰又极富磁性。
她的脸就像小时候我看仙剑系列小说时幻想的女侠客,她无声无息地出没在世界上,现在,她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情不自禁地感叹一声:“这是梦吗?”
“你说什么?”
如我的幻想一样,她的声音清冷富有磁性。我敢肯定,任何一位拍古装剧的导演即便只是听见她的声音,也绝会像星探一样追逐她。
我尴尬地摇摇头,有些不敢看她:“我请你喝点东西吧?”
她侧着脸轻轻嗯了一声。
于是我带着她在附近找了家奶茶店,刚进门外面就下起了小雨。
刚一坐下,她盯着我的眼睛问:“你好像很紧张?”
“我很紧张吗?”我故意避开他的目光,扭头去看窗外的雨景,“当然紧张,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说我虚构的东西现实存在,谁不紧张?”
她没接我的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问道:“你真的去过危门村吗?”
我老实地摇头回答:“我没去过。”
她不以为然,依旧看着我的眼睛,倾起身子继续逼问:“你没有去过,你怎么知道危门村的地貌呢?”
我被问住了,可我才是最冤枉的。随便杜撰了一个地方,就有人跑来质问我为什么我虚构出来的东西和现实里一致?天知道这个答案!
我有些恼火,觉得这个女孩有些无理取闹。但鼻尖忽然触到她身上散发的香味。
香味很独特,像天外星辰,令人不自觉地想要凝神仰望,探寻这神秘的气味。
我只得将身子靠向椅背,就像互相对决的剑客被对方逼入死路地回答:“我不知道。”
她有些不耐烦了,只留下一句我走了便匆匆离去。
我一个人靠在椅背,闻着逐渐飘远的香味,心里的那份旖旎也淡淡散去。
我回家洗了个澡,冲掉了心里的幻想。
是啊,我在幻想什么呢?
一个美丽的女孩突然找上一名蹩脚小说家,说他虚构的场景真实存在,最后两人踏上奇妙的探险并建立深厚的情谊?
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很平淡。
直到某一天我在上班,穿着制服例行劝导那些摊贩的时候。
我忽然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
我回过头,几十双眼睛或直视,或扫视,或不经意地瞥见我。我能感觉到有一双目光正紧紧地跟着我。
是的,作为一名城管,在工作的时候被人注视是很司空见惯的事情,他们的目光里有轻蔑,幸灾乐祸,好奇甚至很多种情绪,但那双目光不同,它很平静,甚至平静过了头。
我连忙完成了工作,前往下一个街区,可那种奇怪的感觉仍然存在,我警觉地向四周张望,一张张冷漠的脸在我视线中穿梭。
我能感觉到那双眼睛。我确信它就在某处冷冷地注视着我,只是我现在找不到它,它就像个无声无息的影子,又或者是幽灵。
我不敢再停留此地,匆匆跑出这个街区,像甩掉尾巴一样飞奔起来,一口气跑到了中队。
凌晨一点,我心神不安地从中队出来,叫了辆出租车回家了。
回到家里,我这些天都坐立难安,生怕那双眼睛又以哪种方式找到我,所以一整天我都关掉了手机。
可我的脑海总是莫名浮现出那名黑衣女孩的身影。最后我实在忍不住,打开了手机,点进了对话框。
没有新的消息。
我鬼使神差地发送了一句:在吗?
对面很快回复:?
我:你对危门村那么了解,你是当地居民吗?
雪见: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我:那你能回答什么?莫名其妙地跑出来指责我的小说胡编乱造,却又对其三缄其口?
她不说话了。
我去冲了个凉,回来看见她给我发了一大段消息。
雪见:你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你犯下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你根本就不该写《鱼骨案》这篇小说,更不应该发表在软件上,让那么多人知道危门村的存在。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你无法想象,这篇小说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看到她这段话,我忽然傻笑了一下,我怎么觉得这人好像也在编故事?
我沉吟片刻,给她发去了消息:那你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呢?
有人搭台唱戏,那我就得做一个合格的看客,我打开外卖软件,点了些烧烤啤酒。
雪见:你知道朱允炆在逃出皇宫后去了哪吗?
我:去了哪?莫非就是你说的危门村。
雪见:是的。
我觉得她病得不轻,朱允炆,史称建文皇帝,明朝第二位皇帝。明太祖朱元璋之孙。
靖难之役后,朱允炆下落不明,有人说被朱棣囚禁,也有人说在宫中自焚而死。
可我还是不明白,我写的小说又和一位曾经的皇帝有什么关系?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我还是哆嗦了一下,这个外卖员的敲门声出奇地大。
我在卧室大声应了句:“您好,放门口就好了。”
“咚咚咚!”外面的人仿佛没听见,他还在敲。
我只得打开房门。
外卖员戴着头盔和灰色口罩,一言不发地将外卖递到我的手里。
我关上门,这个外卖员好奇怪,敲门声巨大,也没有像其他外卖员那样对我说“你的外卖!”
也许是残障人士,我刷过很多残障人士送外卖维持温饱的视频。看来还得给刚刚那个小哥一个好评。我边这样想边拆开外卖包装。
嘿,爆米花和可乐都凑齐了,该看电影了。我点开软件。
雪见:建文四年6月,京师被攻陷,建文皇帝一路躲藏,来到了荆州府江陵县。由于害怕他的四叔追查,他在当地人口中打听到了一个绝佳的隐居地。当时的岑河镇名为新丰县,他根据新丰县老人的指引,向西走了二十里。来到了一座村庄。
雪见:这是一座极其偏僻的村庄,只有二十来户人。西边是一条河,东边是一片荒凉的墓地。这里几乎没有外地人拜访,就像桃花源记里的村庄。
雪见:朱允炆小心翼翼地走进村庄,偶尔能看见几个村民。他们看见朱允炆后显得非常惊讶,就像见了鬼似的。朱允炆在村里转了一圈,最后只有一位姓唐的人家收留了他。
雪见:朱允炆赶了二十多里山路,实在累得不行,主人家就给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唐先生还将家里的金鲤鱼蒸了。当晚,村庄上空雷电交加,但就是没有半滴雨降下。村民都害怕地躲在家里,唯独唐先生从窗外看见了在雷电中闪烁的东西。
雪见:是一条龙。朱允炆吃了那条鱼后化为了真龙,他从腹中掏出一颗宝珠交给唐先生,为了避免其他村民的窥探,他挥手招来雷电,将每户人家的门劈开了一道口子,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出来。做完这件事后,朱允炆便离开了这里,后来这座村子便被称为危门村。
看完雪见发的这些,我久久无法平静,这段诡秘的故事彻底勾起了我的兴趣。于是我追问道:然后呢?唐先生一家后来怎么样了?
雪见:抱歉,今天我有些累了,下次我们再聊吧。
她匆匆下线,但我却无法入眠。我沉浸在她所讲述的故事里。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挖掘出这个故事的秘密。
不过,要查找明代江陵县一座无名村庄,无异于大海捞针,也许我只有去当地查阅县志才有结果。但我已经忍耐不住了,我用各种搜索引擎搜索“危门村”、“朱允炆”、“唐先生”等关键词,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最终我还是在贴吧里发现了一个标题为“危门村幽魂记”的帖子。
这个帖子无人回复,无人点赞。但贴主却一直孜孜不倦地盖楼发图片。
这些图片很奇怪,乍一看像现在的电子书,但再仔细看,就像把相机贴近一本古老的线装书拍照一样。
我毕恭毕敬地点开图片,顿时就被图片里的故事吸引住了。
《危门村幽魂记》讲述的是一名南方书生进京赶考,本打算在新丰县下榻。但那天路上下着大雪掩盖住了道路,书生走岔了路,来到了河边一个叫危门村的地方。
此时书生已经饥寒交迫,他闯进了危门村最大的一所宅子。宅子的主人自称唐先生,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唐先生对书生出乎意料的友善,给他安排了一顿丰盛的菜肴,还有一间宽大的房间。
当晚的危门村,大雪纷飞,静谧的黑河也波涛汹涌。书生与唐先生谈经论道。忽然在房门前闪过一个女子的影子,书生惊讶地出门查探,却什么人都没看到,书生随即回房间睡觉去了。
半夜,书生听到有人敲门。他提起警惕,循着敲门声走到一边,用口水舔破窗户纸,发现房间外有一个美丽的女子正站在自己门前。
书生大吃一惊,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他按捺不住自己,打开房门,招呼女子喝茶。女子称自己刚才偷听了对方与唐先生的谈话,觉得他颇有经邦济世之才,心有钦慕。
书生大喜,顿觉心猿意马,也向女子倾诉了爱慕之心,当晚女子便给书生侍寝。
两人完事后,书生半夜醒来,瞥见女人身前挂着一串晶莹的珠宝,最吸引他的是中间那枚龙珠。书生家境贫寒,但眼力不差,觉得这枚龙珠一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遂生起了偷窃之心。
他偷走了女人胸前的龙珠,连夜离开了危门村。当书生走出危门村时,发现包里的龙珠不翼而飞,而他只能折返唐家大宅。
但那座宅子却一个人都没有,书生找遍了所有房间,全都是空的,甚至布满了灰尘。
书生大惊,遂找其他村民询问情况,所有人都告诉他,唐先生的女儿早在去年就因病逝世,而唐先生也经受不住打击,收拾细软离开了危门村。
书生万分恐惧,遂赶紧离开了危门村,当走到了距离危门村几十里的新丰县时,在一处水洼前停留了片刻,忽然书生大喝了一声,原来他看见了水中自己的倒影,那样子异常可怕。那张脸毫无血色,就像一具僵尸。最令人恐惧的是他的心口破了一个大洞,这个洞刚好能装下那颗龙珠。书生急忙将手伸了进去,可什么都没有碰到。原来他全身上下的器官和血液早就消失了。
书生明白之后,当即气绝身亡。
事后新丰县的百姓路过,发现路旁躺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身体早已腐烂多日。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贴主最后还拍了一张插图,画的是一个年轻书生站在一间破败的宅子里,一边笑一边用刀刨开自己的心脏。插图的最后面,画着一张美艳女子的脸,她的嘴角似乎还带着鲜血。
突然,我觉得她嘴角殷红的鲜血,似乎要透过屏幕流了出来。我连忙退出这个帖子,后背一阵发凉。
当时早已到了凌晨,我侧躺在床上刷视频,缓解刚刚受到的惊吓,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我做了个梦,梦到我一个人在家,点了外卖。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和李公子大虾商量着叫他来参加我与雪见的婚礼。
听到电梯的动静,我放下手机。
来的似乎还是那个戴着头盔和灰色口罩的聋哑外卖员。
咚咚咚——
他用力地敲着门,声音比刚才还大,我在卧室里心又惊得一哆嗦。
我快速走到门口,我要受不了了,敲门声越来越大了。
咚咚咚咚咚咚!
我迅速拉开门,果然,还是刚才那个外卖员。他礼貌地把餐袋递给我:“您好,外卖到了。”
我连忙回答:“谢谢啊。”
关上门,我拆开包装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我忽然睁大了眼睛。
不对啊?这外卖员不是聋哑人吗?他怎么开口说话了。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那个外卖员又折返了。
我有些慌了,我没有差评啊?他回来干什么?
我轻轻走到门口,把门开出一条缝,牢牢握住门把手,试探地问道:“您好,有事吗?”
楼道里的灯好像坏了,外面一片黑暗,甚至还有一股浓重的鱼腥味钻入鼻腔。
那个外卖员穿着古代书生的装束,慢慢凑近门缝,压低声音,几乎脸贴着脸对我说:“你的家里好像进去了什么东西。”
我能闻到那股鱼腥味来自他的心口,他的嘴角还流着殷红的血,妖异的脸逐渐拧出诡异的弧度。
我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吓坏了,哆嗦一下给女朋友张小馨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有很多我没听过的杂音在里面嘶嘶地缠绕。
张小馨:“我们在河边玩,这里很凉快。”
我:“你不是回老家了吗?什么河边?”
张小馨笑嘻嘻地回答我:“今天是李公子大虾和雪见的婚礼,我带他们来危门村度蜜月啊。”
我挂断了电话。
乱套了,李公子大虾怎么会和雪见结婚?不应该是我和雪见结婚吗?不对,我应该和张小馨结婚?
到底谁和谁结婚啊?我艰难地思考,忽然想起了危门村几个字。
这是梦!
我挣扎着从梦里醒了过来,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我打开手机,已经凌晨四点了。
咚咚咚咚咚咚!
巨大而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再次从黑夜里响了起来。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在梦里了。
咚咚咚咚!
我的头发都要立了起来。
原来刚才的梦不是无缘无故的。
梦里的敲门声,是从现实传过去的!
那个诡异的外卖员,真的回来了!现在是凌晨四点,他来干什么?
我仿佛已经看到,他僵硬地提着餐袋,机械地一下一下敲着门,他的心口破了一个大洞,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咧开,露出溢满鲜血的尖牙。
楼道里空无一人,街道里空无一人。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蜷缩在卧室。
我敢打赌,只要我敢开门,对方一定会把脸挤进门缝,阴恻恻地对我说:“您好,外卖到了。”
凌晨四点,他究竟要干什么!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李公子大虾的电话,他是警察,一定能救我。
没人接。
估计刚出完任务,现在睡得和死猪一样。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响,但声音没有那么大那么沉闷,甚至听起来很清脆。
我察觉出了对方阴险的意味:他想敲出声音,却又不想让其他人听见,他只敲响我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
所有人都睡了,只有我和他还醒着。他要把我窒息在这恐怖里。
突然,手机屏幕亮起,是李公子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用极短的时间将事情的原委给他讲述了一遍。
咚咚咚!
李公子大虾:“你确定他是在敲你家的门?不是在敲隔壁的门?”
我急得快要疯了:“我确定!声音太清晰了!”
咚咚咚!门外的人非常有耐心,似乎他敲门不是为了等我开门,而是通过这种恐怖手段来折磨我。
李公子大虾:“无论如何不要给他开门!”
我:“我哪里敢!我现在都不敢去厕所。”
李公子大虾:“房门锁好了吗?”
我:“锁好了。”
李公子大虾:“你别怕,现在把卧室门窗也锁上。”
我从床上跳下,把灯打开,又把卧室门窗全关上,咔嚓落了锁。
咚咚咚——
我:“锁上了!”
李公子大虾:“卧室有防身用的东西吗?”
我向四处看了看:“没有。”
李公子大虾:“你现在立即拨打电话报警,我今晚在亲戚家,过来要一个小时。”
我:“好!”
我退出微信界面,打开电话,输入110三个数字。
我犹豫了一下,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自己家的地址。
有点紧张,自己还从未报过警。
就在我犹豫的这一秒,敲门声突然停了。
在我的想象里,黑暗的楼道里站着的那个人似乎嗅到了对他不利的气味,他轻轻放下手不再敲门,而是面带微笑,静静地等待着。
我迟迟没有按下通话键,竖起耳朵认真听门外的声音。
我:“好像不敲了,没声音了。”
李公子大虾:“再等等。”
过了两分钟,门外都是安安静静的。
我松了口气:“他好像走了。”
李公子大虾:“那就好,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我还是建议报警,万一他折返回来呢?”
我:“应该是走了,等我再听到敲门声,就立马报警。”
紧张的神经一旦彻底放松下来,困意就来得很突然。
我:“我好像有点困了。”
李公子大虾:“睡吧,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困意越来越浓,我像在漩涡里逃脱不出的小船一般,越陷越深。
仅存的意识还在胡思乱想。
之前的敲门声,好像和梦里的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大门是金属的,声音沉闷……
刚才的敲门声,声音比较清脆……
为什么不一样……
哦……是门的材质不同……
他敲的不是大门吗……
好像不是……
好像是玻璃门……
哪里的门是玻璃门……
不行,真的太困了……
我好像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块布料在地板上摩擦。可我终于抵挡不了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为了方便,在此我将李公子大虾简称为老李。
第二天我就去找了老李。
我直入主题,把几个月前发表的《鱼骨案》,以及因此引发的那些麻烦事情,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听完这一切后,他半晌都没有吭声,他还是那样冷峻沉着。默默地回味着我说过的每一个细节,就像围棋高手陷入了一局难解的残局。
但接下来,他的回答让我失望了:“你确定这些都是真的吗?”
我差点跳起来:“当然!难道你以为这是我的幻觉吗!昨晚的敲门声你也听到了。”
老李认真点头:“你先不要紧张,我理解你的心情。现在,有这样几件事让你很头疼,其一是一个女子找上你,称你虚构出来的东西真实存在,并用一些耸人听闻的话和怪谈让你陷入了恐惧。第二件是自从何老太服农药后,你就觉得有人在跟踪你,包括昨天晚上的敲门,甚至敲门这件事你也不知道是因为第一件事还是第二件事,对吗?”
“没错,你一定要帮我。”
“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分轻重缓急来解决,第一件事虽然很吓人,但暂时不会影响到你目前的生活,所以我们先来解决第二件事。”
现在的湖北,是雨季。
所有植物,乃至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向每一处缝隙伸展,去触碰雨水的清凉,来对抗夏日的炎热。
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我撑着伞,出了门。
雨天的广场上有着一股霉味,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两辆公交车到站了,我冷冷地看着车门打开,里面的人出来,外面的人进去。我却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等待几秒后,车门又关上,公交车又飞驰着离开。
不一会,另一个方向的列车又开来了,但我就这样始终站立在原地。
突然,我转身就走,加快脚步离开广场。
就当我快要走出这片街区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清脆急促的脚步声。我警觉地转过头,看到老李正追着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正撒开双腿向我跑来,但很快她就被老李抓住了。
老李押着她走过来,对我说:“肯定就是她,我已经悄悄关注她十分钟了,她一直远远地看着你,刚刚你要离开,她立马就跟了过去,这时我过去问她,她马上就向外跑了。”
“雪见,怎么会是你?”
我看着她的眼睛问。
她一下子怔住了,眼底露出一抹倔强。然后低下头不再挣扎了。
我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我靠近老李轻声对他说:“谢谢你帮我找到她,我想和她单独谈一谈。”
老李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吧,但是你要记住,楚楚可怜的不一定是猎物,也可能是猎人。”
老李快步离开了广场,只留下我一个人看着她。
我缓缓吁出一口气,开口问她:“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她低着头,磁性的声音从她嘴里飘出来:“你不知道这篇小说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也不知道这篇小说会造成什么样的麻烦。”
“呵呵。”我从喉咙里吐出两声冷笑。
“你不信的话,就去危门村看看吧,所有的答案都在那里。”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离开了。
我回家后,思虑良久,最终给老李打去了电话。
“我想去危门村。”
“你疯了?”
“我如果再不去,也会被这些事逼疯的。”我冷静地挂断电话。
就在我收拾好了行囊,老李竟找到了我家里。
“跟我走!”我被他拽到车上,一路来到他家。
“我这可是违反纪律了,但你还是仔细看看吧。”他无奈地打开电脑,登录了警务系统。
刘猛,男,32岁,4月5日,在家中心肌梗死。户口:危门村。
杨智,男,33岁,5月5日,在家中心肌梗死。户口:危门村。
何晴,女,67岁,6月5日,在大街服毒自杀(正在急救)。户口:危门村。
唐成功,男,48岁,2005年3月5日,在家里服毒自尽。户口:危门村。
唐天,男,7岁,2005年3月5日,被唐成功投毒死亡。户口:危门村。
每个人名旁都附着一张照片,有的惨不忍睹,有的十分安详,当我看见何老太躺在病床上的照片时,心中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滋味。
老李语气镇定地开口:“光看这些你就知道,危门村肯定有危险。”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自杀的理由,自杀者,通常情况下都是失恋、失业、家庭矛盾、学习压力、工作压力,或者经济上遭受了重大损失,比如炒股失败,或者畏罪自杀。总之就是他们自以为已经活不下去了,自杀才是最好的解脱。但这些人却与之相反,大多数人甚至过得有滋有味,死者的亲友也说不清他们为什么自杀,而且死亡时间都是集中在5号这个日子。你要知道,这个月马上就要到5号了,你还打算去危门村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没想到你居然也开始信这些玄学的了。”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因此死去。”
我最终还是去了危门村,除了想弄清楚答案外,我更想揭开那个黑衣女子脸上的面纱。
我带了很多户外器械,背了很大一只包,踩着登山鞋,坐着大巴就到了岑河镇。
我到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匆匆对付了晚饭,就四处打听危门村怎么去,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竟真和我小说一样,危门村竟然连汽车都没有通。
一路崎岖不平,我用工兵铲劈开拦路的杂草,四周呼啸着风声,四处都是荒山野岭,好像到达了另一个时代。
走了几个小时,我终于来到了危门村。就像我小说里一样,村口挂着一块摇摇欲坠的黑色牌坊。我仰望着黑暗中的牌坊,那股浓重的压抑压垮了我的兴奋。
就为了一个秘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我就这样单枪匹马闯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
我开始恐惧了。
各位简友,换作你们,你们也一定会恐惧的,甚至还会恐惧地直飙脏话。
例如去他妈的,随便想出来的一个地方现实里竟然真的存在?
我当时已经恐惧到了极限,失去了理智。心里想着去他妈的,老子和你们同归于尽了!
各位简友,请你们千万不要效仿我,在任何时候都要记得报警。
倘若我当时能立即拨打老李的电话,事情不会走到那一步。
好了,继续说。
我就像闯鬼门关一样闯进了这座村子。我在这座迷宫般的村子转了一大圈,几乎迷了路。
与我小说里不同的是,危门村人口并不算稀少,约莫有个百来人吧,只是才晚上八九点,家家就紧闭了门窗。我敲了数十户人家,都没人理我。终于,在我敲响最后一户人家的大门后,一个中年妇女打开了门。
“娃儿,啥嘞?”
我与她沟通半天,终于把我放了进来,她姓刘,是个寡妇。我给了她两百块钱,请求她让我在这待一晚。
刘寡妇收了钱也不含糊,开灶给我下了碗肉丝面。被我喝得连汤都没剩下。吃饱喝足后,我便向她打听了这里姓唐的人家。
“他们?他们早在二十年前就死咧。”
我大惊,顿时追问死因。但得到的结果仍旧是他们自己服毒自杀。
说到这,刘寡妇眼睛转溜溜地盯着我,告诉我晚上千万不能去唐家旧宅,那里闹鬼。
我敷衍着答应了。
目前来看,雪见所说的唐家应该就和这里的唐家对应,老李给我看的资料里,唐家应该是20年前服毒灭了门。
最终在花费了五百的转账后,刘寡妇告诉了我另一个秘密。
唐家并不是都死了,当时作为家主的唐成功娶了老婆,唐家之变也是从他老婆发疯开始的。后来唐家出了事,他老婆也不见了踪影。
最终我从刘寡妇那得到了唐成功老婆的姓名,何晴。
竟然是何老太!
眼前的浓雾消散,可很快又有更浓厚的黑雾弥开。
何老太为什么要在我的眼前喝农药?
雪见又是什么样的人?
这种固定时间的死亡方式,真的很像女巫的诅咒。
诅咒?
我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
这种死亡的开端是二十年前的唐家,死者的户口均为危门村。
所以,二十年前在危门村的唐家,就是一切事情的起因。
又花了两百,我向刘寡妇软磨硬泡了好一会,才打听出唐家古宅的位置。
凌晨两点,我听到了刘寡妇震天响的呼噜声。
是时候了,我悄悄摸出门,就带了一只手电筒和一把匕首。
我仔细地观察了附近的地形和环境,真是个不毛之地。旁边就坐落着一条大河,却全然没有那种依山傍水村子的生机和浪漫,反而有着一股压迫感,就仿佛黑河里隐藏着一只巨兽,随时会吞没这座村庄。
一股可怕的风灌来,几乎将我压倒。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燃香烟,给老李打了个电话。
我进入唐家旧宅了。
进入客厅,这里堆放着许多旧家具和垃圾,我打开手电,厚厚的尘土扬起。
客厅后是一处走廊,我用手电筒对准它,可它最深的尽头仍然被黑暗笼罩。
我小心翼翼地走着,每走一步都会激起灰尘,我不断地用手打散灰尘,就像在某个地道里行走一样。
忽然,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扇门。
我打开了门,门后是一个大厅,我用手电照亮四周,发现这个大厅比一般人家的客厅都要大,就算有十几个人站在这里都不觉得拥挤。大厅内还有一道旋转的木质楼梯。
我走到楼梯边仰望着,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走上去。也许是空置太久了,这房子散发着一股陈年腐朽的气味,让我觉得胸闷。
上楼后,我随意走进了一个房间,和楼下的装修一样,欧式风格。二十年前的有钱人大多都喜欢这样装修。
令我惊讶的是,房间里竟然摆放着一架黑色钢琴。
我走上前,打开上面的盖子。一排黑白相间的琴键露了出来。我伸手在琴键上按了几下。想象中的音符并没有出现。
我仔细地看了钢琴下面的商标,它是1997年英国出品的。
也对,如果没有坏的话,应该早就被其他人搬走了。
我看了看窗外,静谧的黑河同样与我对视。这潮湿陈腐的空气,真令人窒息。
我走出这间房,大着胆子推开另一间。
这是一个大约十平米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墙皮大多受潮脱落。我缓缓走到窗前,窗前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在夜色下像一条条扭动的蚯蚓,这些蚯蚓几乎要把半扇窗户覆盖住了。
向外看,是一大片连绵的山,一处光秃秃的土坡上立着上百个坟墓。
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突兀响起。
我差点跳起来。随后我连忙关掉手电,屏住呼吸,抽出匕首,紧贴墙壁。全神贯注地盯着门口。
也许是废弃太久,这里的很多木质物品内部都腐烂掉了,就导致敲门的回声在这座宅子里反而越来越多。
咚咚咚咚——
我小心地摸出房间,借助昏暗的月光缓慢前进。
我听清了敲门声的源头,就在二楼的尽头。
我死死攥紧匕首,走进了尽头的房间。
在我推开门的一瞬间,敲门声戛然而止。
里面没有人。
房间的摆设比较新,灰尘很少,就像这里仍旧有人居住一样。
靠墙的一侧还有张大床,我轻轻靠近这张床,并没有腐朽的气味。这里一定有人居住。
转了一圈,并未发现其他人的踪迹,就在我打算离开时,突然发现房间有点奇怪。它的高度和宽度和其他房间一样,但长度却小了很多。
我试探性地敲了敲四面的墙,发现最里面那面似乎是空的。我有些兴奋,我好像要发现危门村最大的秘密了。
我用力将大床移开,果然床后藏着一扇半人高的暗门。
我钻了进去,用手电打量里面,似乎是一个房间,大约十来平米。
我在昏暗中走了几步,险些踩空,用手电才发现这里竟还有台阶。
台阶是石头做的,我一步一步往下走,四周黑不溜秋,很远的尽头似乎能听到回声。我感觉自己从一栋鬼屋移动到了墓穴。
大约走了十几米,来到一条通道,我用手电向前照了照,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门,大门由两块钢板组成,门上还绣着一些我从没见过的纹路。在大门连接处,一把铁锁,将大门牢牢锁住。
我一下子傻了,总不能因为这把锁,就让我到此为止吧。
我掏出匕首,将尖头抵在铁门上,随后像锯子一样来回地割锁链。用上吃奶的劲,终于割断了锁链。
推开那扇门后,一阵烟雾扑面而来,我捂住口鼻退后,直到烟雾散尽,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这里似乎是一个很空旷的地方。手电扫射的范围有限,无法看到更深处的东西。
突然,有个白色的东西在光束里一闪而过。我立即紧张地对准那边。只见靠墙的地方似乎躺着一些东西。我缓步上前一看,竟是一具尸体。
尸体弓着身子,面对着我,我将光打到他脸上。
我的天,我差点叫出声,我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有这种恐怖的表情。那张嘴张得如同要将自己的两颗眼球挤出脸庞。
这是一种怎样的恐惧?当我看到他的脸后,我因为兴奋和运动流出的汗立即变得冰冷刺骨。我实在无法描述那张脸的表情,我只能说,任何一个人看到它,都会做最恐怖的噩梦。
我该如何解释这些事情?
有人在里面敲门把自己吓死了?
他是谁?看着似乎三十多岁,我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张脸,只是把光打在他的身上。终于,我在他的手里发现了一颗珠子。
这枚珠子,就是雪见口中的龙珠吧?
我细细地打量它。这枚龙珠的颜色很特别,整体是半透明的青绿色,在手电照射下发出暗暗的反光。但另一侧却有一处暗红色、像是污渍的斑纹。
这枚龙珠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情吗?我轻声自语。
“是的。”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后面飘来。
我扭过头:“雪见?”
是的,又是这个神秘的女人。
她向我坦白了一切。
这一切都要从二十年前开始说起,二十年前,唐家十分富裕,在危门村可以说是大户了,甚至还在村里承包了鱼塘。
当时唐家的家主是唐成功,他的儿子叫唐天,唐天七岁,有一次和村里的小伙伴玩闹,他扬扬得意地说出家族的秘密,有一颗龙珠。
这自然诱发了另外三人的贪念,另外三人都是十一二岁,在他们心里,龙珠自然是无所不能的宝贝。于是他们就实施了他们的计划。
几个小孩的计划能有多完善?奈何当时唐成功对自己儿子的玩伴并未抱有警惕。
他们先是给鱼塘投毒,给唐家人精神上的压迫,随后藏身在唐家,在半夜时分,一下又一下地敲着门。
咚咚咚咚咚——
就这样,唐家几人被吓得精神失常,最终唐成功抱着自己的儿子,在暗门中误入毒气机关而死。
当时的何晴怀着孕,离婚逃离了危门村。
当母女开始复仇时,刚好撞上了我的那篇小说。两人都认为我也是二十年前的知情人。何晴不想再让自己的女儿做出牺牲。于是选择在大庭广众下服毒,意图毁掉我的生活。
……
原来如此。
等我和雪见回到地面时,四周已经被强光包裹。
“别动!警察!”
老李来了。
雪见被带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那个东西送你了。”
写到这里,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故事到这里就完结了,我并没有告诉老李真相,因为我不想看见那个冷冰冰的女孩因为复仇在牢里虚度光阴。
更重要的是,那道冷冰冰的身影,不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我突然想抓住她的手,感受她光滑而冰冷的肌肤,探寻她散发的神秘香气。该死,我好像喜欢这个女孩了。
夏天的雨,总是潮湿而闷热,我的房间也弥散着潮湿的空气,雨声不断地敲打着窗玻璃。
雨越来越大,头有些痛,我点了杯咖啡,停下敲键盘的手,从抽屉里取出一颗玉珠,仔细把玩。
突然,急促而巨大的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