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小事,差一点因为我而酿成大祸,在我为数不多的记忆中也算得上是一次有趣惊险的经历,与诸君在此分享。
那时爷爷还在,并且身体倍儿棒,还能够一次性喝上几瓶啤酒。正是爷爷买下了第一只母羊,后来那只母羊下了好多胎,使得我家之后也有了一个二十多只羊的小羊群,不过出事的那年还只是头胎,而且只生下一只小羊。每天放学回家后我的首要任务便是牵着养的一头黄牛和两只羊去山上吃晚饭。
事情发生在一个星期天。那天中午,从小路上突然来了个穿着破旧宽袍长衣流浪汉模样的中年男子,似乎是看见我家正在吃饭,便讨要一点吃的。奶奶和爷爷皆是心善之人,便用瓷碗盛了一碗饭菜给他。饭后爷爷还和流浪汉聊了一会儿天,我就站在旁边,不过现在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他们交谈的内容了。
下午两三点左右,我和爷爷把牛羊牵到山上去,用长绳将他们系在树上,让他们在一定范围内吃草,等到天要黑之前再把他们牵回家。拴好后,我们往回走。走了一小截,我回头看了看,突然发现那个流浪汉正躲在半山腰的小树丛中。爷爷也看见了,低头略微思索了会儿,对我说:“要不你就在这儿看着,天快黑了就回来?”啊!我是千万个不乐意。那天烈日当空,如果要无所事事地看着牛羊几个小时,那太难熬了。于是我急中生“智”:“他应该是在躲太阳,牛羊都套得好好的,没事的呀!”爷爷又看了看,同意了:“好吧!”呀呼,我心里那个乐啊。
但这乐景不长。日落时分,我和爷爷一起去牵回牛羊。嗯......牛还在,正悠闲自在地细嚼慢咽。再看栓羊的位置呢,绳还在,羊没了。绳子断了一截,剩下的一截还拴在树上。
我们第一想法居然是相同的:羊都是挣断了绳子跑去其他地方吃草去了。我们便扯着嗓子大声地学着羊咩咩叫,这是惯用的“伎俩”,一直都很有效。但这一次没有奏效,我们没有听到熟悉的咩咩回应。搜寻了邻近的几座山无果后,我们又回到原地。
羊应该不是自己挣断的,绳子才用不久,而且很结实,以前从未被挣断过。我们仔细察看了一下断口,这才发现断口平整,有人为刀割的痕迹。那么还有一种可能。“羊很可能被流浪汉偷走了!”爷爷看着我说道,眼神复杂:“我们都想错了,应该早点来看绳子的,浪费时间了。”
“叫你在这儿看着的,现在好了!”爷爷明显生气了:“算了,先把牛赶回去,然后把你姐也喊来,我继续在周围找一下。”当时我那小小的心可是惊恐万分,尤其是爷爷训我的时候。爷爷脾气一直很火爆,要知道他是那种你把我惹毛了我就拖着刀砍死你的那种人,天不怕地不怕啊。
等我和姐姐赶到时,爷爷已经发现了线索。基本上可以确认是流浪汉模样的家伙偷走了羊。爷爷发现了一条路,是通向对面的山及镇上的,那条路上满是羊的脚印和排泄物,偶尔还可见人的脚印。我们就从那条路开始追,路上碰到了几个劳作归家的农民,爷爷向他打听了一下,果然说是看到有个流浪汉模样的人拉扯着两只羊从这里经过,不过他们没怎么在意。
路线明确了,还有机会将羊给夺回来。希望总是能给人带来力量,我们加快了速度,盼着能在天全黑之前追上小偷。一场追逐之战就此展开!
家正对面的山峰叫月儿山,小偷便是从月儿山的山脚小路逃走的。月儿山那边呢,经济条件要好些,公路都有了,虽然窄小,但通过一些小型车辆完全没问题。我们沿着公路一路追踪,最怕的是他有其他同伙,或搭过路人的车。令人庆幸的是,小偷似乎一直在行走,一路上都有痕迹。看来这小偷不太聪明,也不得不赞叹两羊的消化能力。不知道他俩是太过紧张,还是想给我们做记号呢。
我们边追边问,中途有一家听说后,看我们累了,招呼我们进去喝碗稀饭再走。盛情难却,我们喝过后又匆匆离开。
追到镇上时天已全黑了,我们仨也已经力竭,脚步慢了许多。忽的,前面有人高喊爷爷的名字。一看,前面灯光大亮,一群人围在那里,一个壮实大汉正向我们招手。透过人群缝隙,隐约可见两羊的身影。“羊啊,找到了!”我大呼起来。人群让开一条路,俩羊一看见我们就冲过来咩咩地叫,看来吓坏了。
原来,那大汉是爷爷的老熟人,也认得我家的羊。傍晚吃饭时,他看到一穿着破烂的流浪汉费劲地拉着我家的羊,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心生疑虑,他便上前询问,流浪汉答得含糊不清。他是个聪明人,看着不对劲,便将其拦下并且质问。邻居闻声围了上来,其中有些是爷爷的熟人,都为大汉助威。小偷看形势不对,果断放弃了两只羊,抓住机会迅速逃离,拦下一辆摩托车飞逃而去。
爷爷向所有的人道谢,喜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现在想来真是惊险,要不是大汉的睿智和果敢估计小偷就带着我家的羊逃之夭夭了吧。
寒暄一番后,天色已晚,我们匆匆辞别。爷爷在杂货店买了一个手电,那时是灌5号电池的那种。还买了一包五元二十个一包的面饼填肚子。沿着原路返回,途径招待我们的那户人家。我们进去道谢,互留电话号码后,我们又踏上归途。到了家,门口的灯还亮着,奶奶也一直没睡。洗漱完毕,一躺上床我便沉沉睡去,耳边只有蚊子的嗡嗡叫和此起彼伏的蛙鸣。
虽然并不是一次值得称道的经历,但我却看到了某些人性:小偷的忘恩负义,熟人的热心帮助,陌生人的信任友好......坚信着,世上还是好人多啊。为此,我们仍要乐观勇敢地活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