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相信一个好端端的人,会突然失去心智,然后变成一个别人口中说的“精神病人”。在正常人眼里,“精神病”是一个略带贬义的词,我宁可将之定义为“抑郁症”。妈妈得了抑郁症,在发病之后的3天,妹妹在电话那头告诉了我,只觉得脑中忽然停滞了一下,先是不相信,之后便是泪如雨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急匆匆的带着5岁的孩子往老家赶,我想这个孩子是她从小带大的,也许会触动她的感情线,这样没准也许突然就好了,我心理一直是这么想的。
见到妈妈的第一眼,她口中一直念念叨叨,全是神鬼之类的胡言乱语,有一种近乎癫狂的偏执,家人说已经两天两夜没休息了,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送到省城的精神卫生院去吧。发病的人,力气特别大,好几个成人也抓不住她,四处乱窜,院里有专门的保安,主要是负责在病人发病的时候控制人身,之后用束缚带把双手双脚绑在病床上。
病情不稳定有暴力倾向的都必须在观察室里观察几天,允许一个家长陪护,另外还有一个院里的阿姨轮值负责看护病人。因为男性在全都是女精神患者的观察室不太方便,于是照顾妈妈的责任我义不容辞的担下了。
观察室里的女患者有9个,2个陪护家长,加一个看护阿姨。3个患者躺在自己的床上,一个呆呆的坐着,眼神放空的状态,一个摇摇晃晃的看着窗户外面,窗户都是用铁栅栏封死的。一个大概18岁左右的小姑娘暂且叫A吧,她在房间里来回来回的踱步,大概11月的天已经有些许冷意,她还是穿着短袖,手上拿着一本读者,看一会走动一会。靠近门边的角落床上躺着一个瘦的只剩骨头的女孩,身上看不到一块叫做肉的地方,几乎就是皮包着骨头了,只有她在输液,应该是类似营养液的东西吧,她的妈妈在旁边照顾,训叨着“叫你吃点东西,偏不听”。
唯一一个不太听话的是个大概二十七八的女人,我们暂且叫她B吧,看起来和正常人没区别,但是会一直和护士抬杠,“护士,我发烧了,给我量体温”,也许是护士早就看清了她的把戏,没理她。她又接着喊"护士,我生病了,你们拿着工资不做事情的吗?”,护士拿着体温机,在她额头上滴了一下,说到“没发烧,不许再叫喊了”。B还是不依不挠的“你刚才就拿着体温机做做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要再测一下”,护士忙着照看别的病人去了,没再理她。过了一会,她又开始朝着铁门大喊“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想我女儿了”。B对我的印象不太好,可能是妈妈刚进来的时候吐痰到她的床上了,令她很不爽,我虽然觉得抱歉,但是,不敢和她说话,这里面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小世界,我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精神患者,内心还是有些恐惧的,毕竟在我的印象中,精神病人都是会打人的。
还有一个叫C的,大概三十七八的样子,一直笑嘻嘻的走来走去,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我妈,我妈这会还被绑在床上不能动弹,看到我旁边的一个盒饭,她说“我肚子饿,可以吃吗”我说“这个是给我妈吃的,你肚子饿的话叫护士吧”。C笑嘻嘻的回道“没关系,没关系”,之后便一直来来回回的踱步。
看护阿姨除了做一些室内卫生外,还要防止她们打架,上厕所要纸或者卫生巾的话,都要找阿姨拿,因为很多生活用品都是统一管理的,尤其是像牙刷、洗发水、洗衣粉、晾衣架之类的东西更是不允许带入,都是统一管理,规定时间使用。当班的护士每半个小时观察一次病人,主治医生一般只在上午会到每个病房查房一次。
大概到下午三四点左右,妈妈情绪稳定之后,我们便向护士长申请调入双人间病房。多人间的病人比较多,交叉影响可能对病情康复不太好,而且双人间的空置房也比较多,护士长便答应了,但是只允许最多2个家人陪护,商量了一下,我和哥哥便留下了。
移入双人房之后,我紧绷着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下,双人房是在这一层的另一头,护士一般不让病人往那头走,刚才忘了交代,除了观察室的患者是被铁门锁着之外,别的病人都是可以自由走动的。白天时间,不允许患者回到自己的床上,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被聚集在活动室里,有一台电视,播放着中央电视台的音乐频道。有固定的吃药时间,头部理疗时间,吃点心时间,,别的大部分时间除了一部分看电视的,一部分发呆的,剩下的就是在走廊上来来回回的走,也许这样比较容易打发时间吧。
第一个晚上几乎没睡,因为门是不能锁的,护士每半个小时会观察一次病人并登记一次,我总是担心别的患者会突然跑进来,迷迷糊糊的刚有一点睡意的时候,门开了,护士进来了,我睁眼看了一下,之后一整晚都是在重复着这一系列的动作。
(故事未完,有空咱们接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