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二牛得离开坚守了五年的那张办公桌和桌子。新上任的乡建筑公司抹灰队队长邀请建筑公司的正副经理和各科室负责人及各队队长参加欢送会。会上公司经理总结了景队长五年来对公司的奉献,肯定了景队长的领导艺术和组织策略,同时威叹如果景队长晚出生几年,抹灰队队长的职务根本不可能易人。
景二牛对欢送他的领导和同事表示感谢,并鼓励和他职务差不多的同事好好干。
景二牛离开公司到家后的第七天,老婆发現神情有点恍惚。早晨六点起床,洗漱后抽两支烟就走出家门,不到一刻钟便急忙折回来,坐在沙发上刚点燃一支烟又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十头八分钟又折回来,成天坐立不安。
老婆问:“啥事情?你急急潦潦的?”景二牛瞅着房顶说:“哦――没啥事情。”
景二牛当抹灰队队长的几年里,早上六点起床洗漱后就去公路上散步,七点五十准时进入办公室。勤务员王美丽已把办公室收拾得干净整洁。景二牛就斜躺在绿皮转椅上一边喝王美丽泡好的茶、吃早点,一边看报纸或在微机上捣鼓什么。
在意料之中却似乎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整整五年的生活规律和改变了他习惯的生活环境,导致思维程序错乱。熟悉的家似乎成了临时下榻的宾馆,耳鬓厮磨了三十多年的老婆好像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半老徐娘。
老婆打电话对坦人说:“他坦叔:我觉得老景有什么病,你来看看……”
坦人到景二牛家,景二牛很高兴地款待坦人,让老婆炒了六七道菜,拿出茅台酒。两个人吃得兴高采烈。景二牛感慨地回忆:“在抹灰队咱们两个在工作上配合得好啊!……”
第二天坦人打电话给景二牛的老婆:“根据平日的接触和昨天的喝酒来看,景队长啥病都没有。我们两个喝了一瓶茅台和两扎子甘啤王。你炒的几道菜吃得剩不多了,你是亲眼看的。”“唉!你刚离开我家他就爬在茶几上哭,晚上自言自语地一夜没合眼。最好你领到省城的医院让大夫看一下,他最听你的话,……”景二牛的老婆央求坦人。
坦人领景二牛在省城的人民医院诊断,五脏六腑都没病。
一个月后坦人碰见景二牛的老婆,猛然想起景二牛。便向:“景队长最近可好?”
景婆答道:“吃喝正常,就是脾气暴燥,失眠健忘尿尿多。要看报,我让儿子给订了一份《光明日报》,他只乱翻,然后在每张报纸的右上角写‘同意。同意报销。已阅。等等的字并签上他的姓名’”
坦人一听顿时感悟到什么。就对景婆说:“以后你买菜、秤醋、打酱油、交电费等等,一律要上发票或白头条子,让景队长签字,并把市场行情随时向他介绍。平常你随便处理的事务不要嫌麻烦向景队长请示汇报,……”景婆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年后,坦人突然接到景二牛的电话,让坦人立刻到他家。
一进门,景二牛面含愠色劈头就问:“你怎么和我老婆勾结在一起耍弄我?”
坦人呆若木鸡地立在景二牛家客厅当中,好似被武林高手点了穴位一般。
景婆一边上菜一边对坦人说:“坦大夫请坐。患者终于‘出院’了,今天对大夫行感谢礼。”
见坦人像丈二的和尚纹丝不动,景二牛大笑起来,一把将坦人拉到沙发旁。
酒过三巡,茶逾五味。景二牛让老婆抱过来二三尺厚的一叠报纸和条据让坦人看。然后说:“我半辈子就当了那么几年的队长,签批了那么几年的工程用料单和民工考勤表,谁知落下一场糊涂病。如今才清醒了,老婆说治疗的秘方出自你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