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柔番外

我叫赵徽柔,是大宋长公主。我也是大家口中的官家长女,我姐姐是爹爹乳母的女儿苗心禾,父亲是官家赵祯。而我嬢嬢则是爹爹的正妻曹丹姝。

我从小到大备受爹爹嬢嬢姐姐宠爱,可是我越长大越发现,嬢嬢并不得爹爹的喜欢,爹爹喜欢的是那个张娘子,我不喜欢张娘子,因为她一出现爹爹嬢嬢就总吵架,更过分的是,张娘子居然说我害死了妹妹们。真是可笑,我是不喜欢你,可对妹妹们,我是真喜欢。有一回,我把滔滔姐姐给我的手链送给了玥玥,恰巧被张娘子看见了,她不由分说,就说我害她女儿。正在这时,爹爹来了,我还没说什么,她就和爹爹告状,说我害妹妹,我以为爹爹会保护我,可是,爹爹居然听信了她的话,罚我回姐姐那里反省,我气得跑回了姐姐那里,所有人都跟着我,我说,谁要跟着我,我就杀了谁。幸亏,有怀吉在我身边。

我突然间有了个弟弟,我给取名叫最兴来,可是,也许是我们太贪玩了,我们姐弟俩被虫子咬了,我很幸运地好了,可是,弟弟却……

宫变那日,爹爹嬢嬢终于圆了房。细枝末节我不清楚,我万万没想到了是,嬢嬢居然让爹爹将那个女人擢升为贵妃,只是让姐姐升了修容。我以为爹爹会废了嬢嬢,我去找怀吉说理,我还明摆着告诉他说,就算爹爹要立那个女人为后,我也绝不会唤她一声嬢嬢的。爹爹要罚就罚我和嬢嬢吧。

我终于有喜欢的人了,她是嬢嬢的侄子曹评,看到他,我眼前只有他。

可是,我万万没找到爹爹居然为了补偿对章懿太后的亏欠,居然把我,他唯一的女儿送到李家。嫁给李玮做妻子,那天,我和曹评在约会,不巧被爹爹发现了。那一晚,爹爹在嬢嬢那发了个暴脾气,气的把嬢嬢手里的药推倒了。

转天,爹爹就在下朝的时候晕倒了,我吓坏了,哭着对爹爹说,不要爹爹走,只要爹爹好起来,我愿意嫁给李玮做妻子。爹爹这才放宽心,我每天都在照顾爹爹,发现爹爹对我做的点心表面上喜欢,我就问他,想吃什么。他告诉我,想吃嬢嬢做的米糕和做的果茶,都说孩子是父母的小棉袄,那么我和嬢嬢肚子里的妹妹就是这样。

我也曾经生气,气爹爹为什么要追封那个疯子为温成贵妃,她哪里温成了,害死了两个妹妹,这句话不由分说,我向嬢嬢哭诉,嬢嬢知道后,非但没生气,还安慰我说,因为嬢嬢想让你爹爹高兴,她只是个可怜人,她跟嬢嬢一样太爱爹爹了。

我曾问过爹爹,在你一生中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女子只以为你是你,而并非你是官家,爹爹那时正吃着我做的点心,听到我问这个问题,稍微停滞了一下,看向了远方,我知道那是嬢嬢的福宁殿,突然叹了口气,

“那就应该只有你嬢嬢吧,徽柔,爹爹这么跟你说吧,我对待你嬢嬢从来都是和其他人不同的,你嬢嬢能接受我所有的一切,我也知道,她爱我,可我总是伤她太深。所以对她的爱只能隐忍而克制。你姐姐,我只有像兄长那样疼惜她,而且我最喜欢的是你姐姐。爱而不争的性子,至于张氏,我只能说,有宠无爱吧。”

以前爹爹总是把张娘子的名字亲昵地叫出来,可如今斯人已逝,况且有什么说的必要呢。

嬢嬢还是在福宁殿闭门吃斋抄经。而且嬢嬢又有身孕了,我为了爹爹嬢嬢真是操碎了心。看到爹爹和嬢嬢和好,我这颗心终于放下了。

可是,看到爹爹嬢嬢在花园散步的场景,我再次忧心起来,看到爹爹将一朵红花插在嬢嬢鬓边,嬢嬢很是娇羞,我问怀吉

“怀吉,你说爹爹是爱嬢嬢的吗?也是在乎的吧,对姐姐,对嬢嬢。可是她们怎么能够忍受爹爹最爱的不是自己。”

怀吉和我说,“这个最字怕也难讲。”

我自顾自地说,“当我听到曹评为了担心自己的家人备受牵连,一再跟爹爹保证,永远不再理我时,我就知道,我不爱他了,我理解他,同情他,我也心疼他,可是我没办法爱一个只给我一部分真心的人。那天,我真的想死,因为我觉得在这世上不会有一个人永远不放弃我。”

怀吉忙“不!”

我立刻恢复正常,“但是那天,你来了,怀吉。我知道,在这世上有一个人永远不会放弃我的。”

怀吉欲言又止,“臣……臣怎么能去比?”

我“怀吉,你又好看,又聪明,你若不进宫,定能金榜高中,被榜下捉婿,娶个大家闺秀,日后成馆阁学士。”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瞬间点亮了我。

“臣愿意做公主的影子,臣庆幸可以当公主的影子。”

我很开心,转了个圈,伸长了胳膊,

“怀吉你看,影子在哪儿?”

他笑说,“影子在公主脚下。”

我笑里带着泪水,把手放在心上

“怀吉,在徽柔心里。”

那一年,我喜忧参半,喜的是嬢嬢的孩子终于出生了,我的十二妹妹,爹爹嬢嬢姐姐和我都很高兴,忧的是我还是嫁给了李玮,虽然我表面上同意,但我还是不甘心。听姐姐说,爹爹不顾大臣的反对,封我为兖国福康公主,这是从来未有过的封赏。我出降了,有怀吉陪伴,我不会再孤单。

可是我一嫁到公主宅,真是受不了了。李玮的母亲简直就是恶心透顶,她居然拿着条白绫逼我和李玮圆房,我必须做点什么来反抗。

她一进到我的房间,我就气不打一出来,但是,这是爹爹的母家,我能做的只有忍。当我把白绫放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的脸和白绫一样煞白

“这是我特意为阿嫂准备的礼物,阿嫂可还喜欢?”

我以为她可以消停了,可她居然伙同外人,在我酒里给我下药,逼迫我和李玮圆房,要不是怀吉,我早就死了。

我和怀吉喝酒被她抓了个现行,我再也忍不了了,恼羞成怒,用手里的酒杯砸向了那位老夫人,李玮居然打了我个耳光,“你凭什么打我娘?”我一边摸着自己的脸,一边和怀吉哭诉,

“怀吉!”

怀吉为了救我,脸上也都是伤,我再也受不了了,“带我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可是,现在宫门都已经关了。”

我哭喊着,“我不管,我要回宫,我要回宫。”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回宫。

怀吉安慰了我,“好,我们回宫。”

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我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感觉在那里受尽了屈辱。

可是,一听到李玮叫我名字,我就很不舒服。我跑向宫门,遭到了侍卫的阻拦

不管不顾,拍着宫门,“爹爹,嬢嬢,姐姐,芸芸。”

终于,宫门打开了,我不知道自己触犯了最严格的法律,女官们接过我,给我加了身斗篷,被她们扶到了爹爹那儿,看到镣子哥哥往里面喊了声“官家!”

我看到爹爹和嬢嬢从里面出来,我再也忍不住了,跑过去扑到爹爹怀里,像一只受伤的小鸟,不停地叫“爹爹,爹爹。”

爹爹温暖的大手抱住了我头,“快起来,快起来。”

雨停了,我们四个回到了殿里,嬢嬢让秀娘给我换了身干净衣服,我换好后,爹爹正要问,姐姐和芸芸突然过来了,姐姐穿着正装,芸芸也是?

“发生什么事了,徽柔。跟姐姐说,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姐姐,怎么了?”我一下子抱住姐姐,不停地哭,芸芸也在问我,

我对她说,“姐姐,请你恳求爹爹,把我留下来,把我留在这里,把我留在宫里。”我一转身,朝着爹爹嬢嬢跪了下来,“求求你们,若是……若是家里已经没有徽柔的地方,便请爹爹赐徽柔死吧。”

爹爹只是“你胡说!”

我再次呜呜了,抱着爹爹,“爹爹,爹爹,我一想到李玮,便是他,我已经无法再和李玮多相处一刻,我一想到他,便是他抬手打我的样子。”

爹爹听的青筋暴起,“打你,李玮他竟然打你。”

姐姐一听,哭着摸我的脸,“他打你哪儿,徽柔,他打你哪儿?”

芸芸也忍不住了,哭着给我擦眼泪,“大姐姐,他打你哪儿啊,他打你哪儿啊?”

爹爹气急了,“可恶……他怎么敢,朕杀了他。”我扑到爹爹怀里,止不住地叫“爹爹。”

姐姐还在一旁告罪,“官家,徽柔从小功课做的不好,抑或是淘气,官家和姝姐姐从来都没说过她,顶多教育她几句,提点她。莫说是打,就连粗重的话也没说过啊。”爹爹一直抱着我们母女。

一直一言不发的嬢嬢突然对怀吉说,“你跟我来。”

我松开了爹爹的拥抱,大喊,忙走过去,用胳膊护着他,“嬢嬢,你要把怀吉怎么样?不是他的错。是我一定要缠着他。你们要罚就罚我吧。”嬢嬢一脸震惊,爹爹和芸芸一脸疑惑,

“徽柔,怎么了。”

“大姐姐,怎么了。”

姐姐哭着说,“这孩子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吓成这样?”

爹爹盯了我们半晌,他似乎看出了什么。我怯生生地“爹爹!”

突然,爹爹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刚硬。

“徽柔,你先跟姐姐回去休息。”

我哪里肯走,姐姐拉着我就走,“徽柔走,我们回去。”

我跪着,“怀吉,爹爹。爹爹,李玮和他的母亲对我下药,百般凌辱,若是没有怀吉。女儿已经见不到爹爹了,是女儿硬要他陪着喝酒的。”

我以为我会获得爹爹的心疼,哪知,爹爹竟唤来了任都知。

“任守忠!”

任都知进来,“官家。”

爹爹只说,“带人护送苗娘子和公主回仪凤阁。”

任都知明白,“是。”

我还是哭,“爹爹。”

爹爹对我说,“徽柔,你好好的,你身边的人自然无事,你若出半点意外,我就先罚你身边的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我还是哭跪着不走,姐姐拉着我,“徽柔走,走,快!我们回去。”最后在姐姐的怒斥的“起来”中回去了。

我望了望殿里,只剩下爹爹嬢嬢还有怀吉和芸芸。余光中我发现爹爹差点昏过去,是嬢嬢还有芸芸扶住了他。

夜里,姐姐在给我梳头,我跟姐姐说,“姐姐,如果没有怀吉,我早就死在那里了。”

姐姐安慰了我,“姐姐知道,怀吉是个好孩子。

第二天,我听说芸芸去公主宅给我报了仇,我很开心,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言官居然弹劾我,弹劾我也就算了,居然弹劾怀吉

“门是我扣开的,言官不满意,直接来骂我便是,为何要牵连这些无辜的人。”

爹爹说,我以为他们这些言官不想骂我啊,这些言官其实连爹爹都想骂。他还说,嬢嬢今日要去给国舅夫人赔礼谢罪。

我更是不乐意了,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凭什么让嬢嬢去赔礼道歉。爹爹说,因为我和怀吉亲密的举动,身为人妇,殴打婆母。不肯与驸马同房。

爹爹为了安抚朝臣,把怀吉贬了出去。

我现在是什么也不敢做,一听到李玮两个字,我就特别崩溃,时刻处在一个发疯的边缘,还好,有小十二和姐姐陪着我。

我们吃着饭,小十二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事出去一下,我们问她干什么去,她转过头,笑了笑,“大姐姐,不要怕,芸芸保护你。”

当我再次看到芸芸的时候,是在她自己宫里,芸芸躺在床上,手冻的发紫,嘴唇发白,还不是抽搐。嬢嬢还有爹爹在旁边看着,她闭着眼,嘴边不停地说,“求爹爹开恩,放了怀吉,让他和大姐姐团聚。”

我们看了止不住地哭,我这个小十二妹妹太让我心疼了。

我万般无奈之下,还是回到了公主宅。临回去前,怀吉给我买了份炙猪肉。我吃着炙猪肉,满口酸涩,我好想怀吉,重阳节前夕,我来看看董娘子的猪猪,我问猪猪想要什么彩头,猪猪居然说,

“芋头,圆芋头。”

我失神了,“芋头,芋头,芋头。”

当我醒来后,我躺在董娘子的床上,眼神空洞,流着泪。

是的,我失足掉进了井里。小十二,姐姐看到我的时候,止不住地流眼泪,

“大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是不是那个李玮又来了,芸芸给他打出去,咱们不回去啊。”

爹爹嬢嬢看我这样,不忍如此,重阳节家宴把怀吉叫回来了,我看见他在看我,他只给我行了个礼,就走了。我跑过去,可我却再也找不到了他,张茂则对我说,“公主看见了,怀吉安好。”

我只说,“爹爹是永远不会把怀吉还给我了。”

回到公主宅,我开始了第数次的反抗,我找不到头油,就点蜡烛可是,万万没想到居然引起了大火,我吓得倒在了地上,我看到了怀吉,我扑向怀吉,然后昏倒了。

转一天,怀吉就问我,怎么会着火了呢?

我只说,“我只是想见你!”

台谏那帮人以司马光为首,居然将怀吉逼成了一个怪物,而秀娘来传达嬢嬢的旨意,让我去福宁殿找她,

“没有去台谏那儿闹,到底是长大了一些。”

我想对嬢嬢说,嬢嬢叹了口气,

“你跟我来。”

嬢嬢和我来到了朝堂后面,爹爹正在议事,司马光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公主宅起火,将一切的过错都安插在怀吉身上。

“嬢嬢,我该怎么办,嬢嬢,我该怎么做,他们才肯让爹爹放过怀吉。”我哭着问嬢嬢,嬢嬢只是说,

“徽柔,现在只有你可以救怀吉了。”

第二天,听说爹爹带着怀吉上了朝,我与此同时也在计划着,我披头散发,阖宫上下给我行礼,来到殿上,我一边唱着司马光写的一首词,一边提拉着崔白画师当初求娶秋和给我的傀儡,韩琦伯伯和欧阳永叔看了看我,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爹爹站起身来,“徽柔,回来。”

是的,我精神开始有些不正常了。

爹爹让怀吉带我回去,

“公主!”

我哭着推了他一把,上前质问司马光,“这首词,你是为谁写的,你也有过情爱吗?你是不是觉得爱恨嗔痴都是罪,那词中的这位女子呢,你遗弃她了吗?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该活得像个傀儡,我爹爹,我嬢嬢。你们不管她,你们都不管她。”我扔下了傀儡。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最后,怀吉带着我回去

爹爹带着我,芸芸,姐姐,嬢嬢去看做花灯,回到车上,早已是晚上,爹爹说了好多,我最后和爹爹说,

“爹爹,你让怀吉走吧,让他从这孤城里出去,只要他过得好,我与他永不相见。”说完。头靠在了爹爹的腿上。

“徽柔,你爹爹我已经让茂则把怀吉送到他哥哥那里了,从那时起,他再也不是怀吉,他的是梁元亨。”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流满面。

一年后,爹爹走了。我的心智有点不正常,这样对于我来说,挺好的。

可是,我唯一接受不了的就是姐姐和嬢嬢也先后离开,我以为,我什么都没有了。

“大姐姐,你还有我,你还有芸芸!”

为了我的事,嬢嬢可谓呕心沥血,听秀娘说,嬢嬢为了我的事和关于宗实哥哥追封谁是他亲生父亲常常在夜里吐血,哭泣,其实,还有一个主要的,嬢嬢太想爹爹了。

芸芸自从嬢嬢,姐姐,爹爹走了之后,就变了许多,总是在福宁殿里练飞白。整顿宫人们也颇有风范。是啊,她是嫡公主。

最后,在那一天,我偷偷听见芸芸在我耳边说,

“大姐姐,等我回来。”

后来,我才知道,芸芸为我去抗争到底了。最终,我们出宫了,我终于和怀吉团聚了,那一天,天空晴朗,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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