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清晨的会议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金色的琴弦。祁诗瑶将志愿者名单在桌面上摊开,指尖停在"韩景城"三个字上。钢笔水晕染开一小片蓝色,像极了昨天在天台看见的那片天空。
"所以——"她突然提高音量,吓得正在打瞌睡的文艺部长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篮球联赛的志愿者安排就是这样。宣传部负责..."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洛依霏像阵旋风般冲进来,发梢还挂着雨珠。"抱歉迟到!"她气喘吁吁地撑在会议桌上,"刚接到医院电话,奶奶的检查报告..."
诗瑶的表情瞬间软化。她示意其他人继续讨论,拉着洛依霏来到走廊。窗外的雨丝斜斜地飘着,在玻璃上画出蜿蜒的泪痕。
"真的需要住院?"诗瑶轻声问。她知道洛依霏从小跟着奶奶长大。
洛依霏摇摇头,突然抓住诗瑶的手腕:"其实我是去堵韩景城了。"她从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他报名的原始登记表,你看这里——"
诗瑶的目光落在联系电话那栏。不同于其他同学填写的11位手机号,韩景城写的是座机号码,区号显示是城郊的青山疗养院。
"我查过了,"洛依霏压低声音,"那是家高级私立医院,专攻..."她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诗瑶的眼神变得异常锋利。
"你调查他?"诗瑶的声音比窗外的秋雨还冷。
"我这不是为了..."洛依霏话没说完,会议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叶皓玥探出头来:"会长大人,你的追求者到咯——"
诗瑶转身时,看见韩景城站在楼梯拐角处。他今天穿着藏青色校服,衬得皮肤愈发苍白,手里还捧着厚厚一叠文件。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锁骨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我来交策划案。"他举起文件,左手指关节处贴着创可贴,"顺便确认志愿者事宜。"
洛依霏悄悄掐了下诗瑶的腰,用气音说:"他手指在发抖。"诗瑶这才注意到,韩景城捧着的文件边缘确实在轻微颤动。
"给我吧。"她接过文件,无意间触到他的指尖,凉得像浸过冰水。会议室的灯光下,她看清了他眼下的淡青色阴影。"你..."
"感冒了。"韩景城笑了笑,突然偏头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像风中芦苇般震颤。等他缓过气,诗瑶已经端着一次性纸杯回来。
"热水。"她硬邦邦地说,耳尖却泛着红,"志愿者明天七点集合,别迟到。"
韩景城接过水杯时,他们的手指再次相触。这次诗瑶没有立即缩回手,而是鬼使神差地问:"为什么填医院的电话?"
空气瞬间凝固。韩景城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突然被聚光灯照到的小鹿。远处传来上课铃声,他仰头喝完水,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母亲在那里工作。"他将纸杯捏扁投进垃圾桶,抛物线完美得像是经过计算,"明天见,会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洛依霏吹了个口哨:"这么蹩脚的谎言,看来真有秘密啊。"
诗瑶望着垃圾桶里扭曲的纸杯,突然想起昨天在天台,韩景城查看战术图时微蹙的眉头。那不像是在思考传球路线,倒像是在忍受某种疼痛。
下午的雨越下越大。诗瑶撑着伞经过篮球场时,看见红色身影仍在雨中训练。韩景城的运球动作干净利落,却在投篮时突然踉跄了一下。篮球砸在篮筐上弹飞老远,他弯腰撑着膝盖喘息的样子,像条搁浅的鱼。
"不要命了吗?"诗瑶冲进球场时,雨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裙摆。韩景城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嘴角却挂着笑:"会长也会翘课?"
"闭嘴。"诗瑶把伞塞到他手里,触到他掌心异常的潮热,"你发烧了。"
韩景城没有接伞。他凝视着诗瑶被雨水打湿的刘海,突然伸手拨开黏在她额前的碎发:"第一次见你这么狼狈。"
他的指尖滚烫,诗瑶却觉得被触碰的地方像结了冰。远处传来教导主任的呵斥声,韩景城迅速收回手,但那一瞬的温度已经烙在诗瑶皮肤上。
"明天。"他后退着离开伞下,雨水很快浸透了他的红色球衣,"如果我迟到,记得来找我。"
诗瑶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回到教室后,她发现书包侧袋里多了盒薄荷糖,糖纸下压着张字条:谢礼。PS:你皱眉的样子像只炸毛的猫。——3号
放学时雨停了。诗瑶和闺蜜们走在积水的校园小路上,夕阳把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叶皓玥突然指着公告栏:"快看!"
篮球联赛的海报旁贴着志愿者分组表,诗瑶和韩景城的名字被分在同一个方框里。洛依霏得意地晃着手机:"学生会的朋友帮了点小忙~"
"胡闹!"诗瑶板着脸,却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她摸到口袋里的薄荷糖,想起韩景城说"明天见"时眼里的星光,胸口泛起奇异的暖意。
叶皓玥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听说韩景城初中时休学过一整年,有人说是去国外治病..."
"够了。"诗瑶打断她,"别再打听这些。"但当晚睡前,她鬼使神差地在搜索引擎输入"青山疗养院 心脏病",直到凌晨才放下手机。
窗外,初秋的月亮像枚被咬了一口的薄荷糖,静静浮在靛蓝色的夜空里。诗瑶把那张字条夹进日记本,没注意到自己写下的日期旁边,画着一个小小的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