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记》(242): 鸡鸣喈喈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今晨读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一万字左右。《诗经》总计三万九千多字,我准备用四个早晨读完。今晨所想到的是学习心法里的“过目不忘,过目即断,过目即用”。其中不忘是基础,判断是核心,运用是目地。特别是“过目即断”,在速读《诗经》上,面对一篇篇咋一读来有很多不懂字词的材料时,我该作出怎样的判断?

        我尝试着从以下几个方面作出判断: 1、全诗主题;2、写作手法;3、行文逻辑;4、字句猜意。有的读着读着就能作出大致判断了,有的读完还是一头雾水。读完我会瞟一眼“鉴赏”,基本只需要一秒钟到三秒钟,就对这几个问题大致清楚了。有的判断的八九不离十,有的判断的风马牛不相及。但是这没关系,因为判断着判断着,准确度就在逐步提升了。

        而因为要对这样有难度的材料迅速作出自己的各种判断,所以读的时候必须全神贯注,全身心投入。这种状态特别好,效率特别高。

        当然,因为生僻字较多,最基本的还是要把字音读准,所以花了不少时间瞟注解看读音。开始时总忍不住顺便瞟一眼解释,后来干脆解释也不瞟了,尽管自己做出判断,不能做出判断的也没关系,那就大胆的放过去,進而着眼于全篇甚至全书去思考,看看能否形成一些整体性认识。

        读完略一思忖,便得到了两个整体性认识:

        1、《诗经》所呈现的便是唐老师讲写作心法时所说的“看到什么就写什么,听到什么就写什么,做了什么就写什么”的状态。只不过写的都更有模有样而已,那真叫一个文思浩浩,“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比如:

        看到一棵树,就写一篇《甘棠》;看到一只雄野鸡,就写一篇《雄雉》;感觉山里有风,就来一篇《谷风》,而且一开篇诗句就很美: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风还有不同的风,写了《谷风》,再写《北风》: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写了《北风》,再写《凯风》:凯风自南,吹彼棘心……;写了《凯风》,再写《终风》:终风且暴,顾我则笑……;看到女子,就写“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看到船,就写“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遨以游……”;看到木瓜,就写“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看到竹竿,就写“籊籊竹竿,以钓于淇……”看到花,就写“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看到草,就写“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听到鸟叫,就写“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就写“燕燕于飞,上下其音……”,就写“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听到野鸡叫,就写“雄雉于飞,上下其音……”,听到家里的鸡叫了,老婆就说:“鸡既鸣矣,朝既盈矣。(鸡叫了,该起床了!)”,老公还不想起床,就回一句:“匪鸡则鸣,苍蝇之声。(那不是鸡在打鸣,是苍蝇在闹腾……)”,听到鸡在风雨无阻的叫,就写“风雨凄凄,鸡鸣喈喈……风雨潇潇,鸡鸣胶胶……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听到鹿子叫,就写“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听到一种古怪虫子叫,就写“螽斯羽,薨薨兮……”;听到蛐蛐叫,就写“蟋蟀在堂,岁聿其莫……”;听到击鼓之声,就写“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听到车子走过,就写“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听到砍树,就写“坎坎伐檀兮,窴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漪……”

        在洗衣服,就写“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在摘菜,就写“采采卷耳,不盈倾筐……”;在采蘋,就写“于以采蘋?南涧之滨……”,在采桑,就写“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在采薇,就写“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在登山,就唱“陟彼岵兮,瞻望父兮……”;在打猎,就写“叔于田,乘乘马……”

        我就在想: 有位诗人说《诗经》和《楚辞》好比两条大河哺育了他。我看他们正好比长江与黄河哺育着这个诗的民族,于是才有了几千年来的群星璀璨,众芳竞妍,于是才有了这个诗的国度。

        2、《诗经》中有不少写同一主题,或同一对象,甚至题目都相同的诗篇。最典型的,比如我才读了一半,就已经读了三篇《羔裘》了。还有一篇叫作《羔羊》的。还有好几篇写兔子的,写风的更多,各种风……然而每一篇却各有特色,决不雷同。由是忽生感慨:这些东西都离现代人的生活和心灵越来越遥远了,然而这些篇章读来,却成了我们最遥远而又最淳美的回忆,或想象……


        2018.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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