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源自明代文人曹学佺在审理一宗案件后的愤懑之作,其背后是权贵纵犬伤人、壮士仗义出手,而后权贵勾结、书生翻供的冰冷现实。

故事还是起个头:

明末某皇亲纵容家奴放出斗犬撕咬路人。有一个秀才在躲避过程中不慎摔倒,差点被斗犬咬死。危难之时,路边冲出一名屠夫,手起刀落杀了恶犬,也救了那秀才一命。

那家奴见状怕不好和皇亲交差,索性将二人连同死狗一起送官。曹学佺正好审理此案件,他刚正不阿,秉公处理,判了屠夫无罪,而且皇亲要赔偿秀才。皇亲怕丢了面子,威逼利诱秀才,让其改口:说他只是与斗犬玩闹,屠夫起了坏心杀狗,应当偿命。

曹学佺听了勃然大怒,对秀才用刑,秀才挨不下去了才说出真相,是自己被威逼利诱,改了口供。曹学佺再判:屠夫依旧无罪,但秀才革去功名,给皇亲当狗!并愤然在案卷上写下:“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故事讲完了,情节很简单,曹公也只是因案愤慨而发。

故事本身也因为对联让人知道。让人为人不齿的是所谓的身份与所作所为的落差感。

其实,抛开前半句,仗义,行正道、从正事。其实无关乎身份,故事里的屠夫是如此,读书人有铮铮铁骨的也比比皆是

不从朱棣的方孝孺、人生自古谁无死的文天祥、天下兴亡的顾炎武

每一位都是“仗义”的读书人

那么,读书人负心为什么让人更接受不了呢

根源在于一种期待与现实的巨大落差、一种社会契约的背叛,以及一种对知识本身纯粹性的亵渎。

对“屠狗辈”的期待:能力有限,义在当下社会对底层民众的道德期待本就相对较低。他们未曾饱读圣贤书,其行为多出自天性的良善、江湖的义气或生存的本能。当他们“仗义”时,给人的感觉是超越性的,是一种“额外的善举”,因此带来的是惊喜和敬佩。

对“读书人”的期待:学以致道,理当楷模而对读书人的道德期待,从他们拿起书本的那一刻起就被无限拔高了。儒家文化赋予读书人的核心使命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是第一位的,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明理、养气、成为一个道德上的完人。社会期待他们不仅是知识的拥有者,更应是道德的实践者、社会的灯塔和价值的捍卫者。因此,当读书人“负心”时,给人的感觉是跌破底线的,是一种“根本的失败”,因此带来的是巨大的失望和强烈的背叛感。

这句“负心多是读书人”,与其说是一句对特定群体的指控,不如说是一声沉痛的叹息和一种极致的警醒:知识若没有良知护航,必将驶向黑暗的深渊;社会的精英若没有道义支撑,必将导致整个文明的塌陷。 它提醒每一个求知者,修身永远比求学更为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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