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洲城首富杜员外府里,近日出了一件怪事:先是府内莲池里的稀世赤心白莲,竟在杜府少爷病愈之后,一夕沁血,原本一片清雅的洇池,现在变得既妖冶又诡异。其后又过数日,莲池每晚竟会响起阵阵琴声,听起来悲凉萧索,闻者心伤,更怪的是,只要琴声响起,隔日府内众人必会神情恍惚,昏昏噩噩,精神不济。长此以往,以前门庭若市的杜府,现今竟逐渐变得无人问津,甚至成了玉洲城内百姓最讳莫如深的两个字。
后来城内传言,杜家府内诡事,是有千年莲妖作祟。
玉洲知府忌于杜府皇亲身份,便亲自贴了张悬赏布告,竟也招来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道士。谁知那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道人,在夸下除妖海口后,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杜府,却再也没能出来过。从那以后,杜府的红漆大门便终日紧闭,不见半点生气。玉洲城内也是人心惶惶,谈莲色变。
这日,门可罗雀的玉洲城县衙门口忽然来了个绝色的橙衣女子,手里捏着从城门口揭下的悬赏布告,撑着把藕色沁花纸伞,静静地站在衙前镇邪石狮十米之外。
“大人,这位便是能够解除杜府之患的阿苘姑娘。”捕头张勇目光呆滞地向面前的知府介绍着身旁的执伞女子,脸上却满是恭敬。
“你这个捕头脑子是进水了吗?竟然相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降妖……”大腹便便的刘青山不屑地抬起脑袋,却在看清橙衣女子的一刹那,顿时像见了鬼一般脸色变得煞白,“郡…郡主?!”
“大人怕是认错了人吧,”对面女子丹唇轻绽,橙衣映面,宛如三月梨花,娇声笑道,“我可不是什么郡主,小女子名唤阿苘,曾在瑶山老祖座下研习玄术,此次前来,只为解杜府之祸。”
“可是你的脸明明和前朝郡主一模一…”刘青连瞪着一双绿豆眼,不可置信地来回在女子脸上打量着,神色惊疑不定,就在这时,面前女子忽然素手一挥,他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眼前白光闪现,这便失了神志。
“你刚才说,我是像谁?”阿苘轻轻地转了转竹骨伞柄,漫不经心地扫了扫对面目光呆滞的中年男子。
“还望阿苘姑娘恕罪,刚才是在下一时眼花,看错了。”男子恭敬地欠身回道。
“既是看错了,那便无甚大碍。知府大人,你可知那杜府的怪事是从何时开始的?麻烦你详详细细地同我将始末交代一番。”
“是,还请姑娘耐心听我慢慢道来。”刘青连不敢隐瞒,于是就从自己送给杜大富的那条八角金冠红鲤鱼开始说起,“这事说来已久,十年前我为了巴结杜贵妃之兄杜大富,特意从鱼市上寻来一只稀世红鲤,送进了他府上,没成想这鱼竟被他儿子杜若救了下来,还放进了杜府洇池,同那从前朝便长在这池子里的赤心白莲养在一起。从那以后,据说池子里便经常会闹出些不寻常的动静,杜大富还为此专门请过道士入府。不过听那老道所言,这白莲和红鲤皆为吉祥宝物,如若好生供养者,定能保府内三代富贵。谁成想,半年前杜小公子忽然夜半跳进了洇池,救上来后,竟落了个寒疾。后来杜若便被送进京城,访遍名医,圣上甚至还下旨赐婚冲喜,皆不见他有所好转。谁知一月前,他几近油枯之时,杜小夫人忽得一枚金丹,将他救了回来。可奇的是,从那以后,他的夫人就没了踪影,杜府白莲也一夕染血,怪事频发,之后大家才传言杜府这是出了妖孽。”
“原来如此。”橙衣女子若有所思地望了望玉洲城乌沉沉的天色,葱白的手指一松,只见朱红的悬赏布告轻飘飘地落了下来,众人再抬头一看,女子却已不见了身影。
随即,县衙门口忽地倒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衙役见状慌慌忙忙地围了上去。那日之后,揭榜的执伞女子仿佛是被人遗忘了一般,再也没人提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