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咱们西峰,过完正月二十,年才算完里。”爸爸吸口烟,长长吐出之后,才慢条斯理回忆着往昔。
正月二十取消了,年到正月十五,算是到了尾声。
今年的十五不同往年。两个字,热闹,三个字,真热闹。
看社火,看焰火,猜灯谜,吃汤圆,必备节目,缺一不可。
本来不是周末,想着看社火算是泡汤了。我已经把早上的工作计划列好了,正忙得不亦乐乎时,手机响起,接到新任务,带上工作证,去现场拍社火。
路上早已戒严。阳春三月的早晨,阳光明媚,如同少女纯真的笑颜,空气清新,似乎混合着春的香味,天很蓝,云很白,走在宽阔干净的马路上,没有拥挤,没有尾气,没有嘈杂,舒服惬意。暂时把手头忙碌的工作搁置一边,给自己的心灵放个假。
今年的社火不游街。规定了三个固定地点演出。我赶到地方时,已是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观众。只听得鼓声震天,音乐声声,却是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后脑勺。
虽说有工作证这张通行卡,不过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下,进入表演场地,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低着头,匆匆穿过。
不得不说,物质生活好了,对于精神生活的追求也是自然而然。喜闻乐见,耳熟能详的传统社火,把我带回了久违的童年。童年记忆中,社火表演的妆容是粗陋的,服装是陈旧的,总是有种年代久远的沧桑味道,但是并没有影响到看社火的人的心情。
思绪正信马由缰,被一阵急促的鼓声拉回,眼前的社火队,妆容精致,服装簇新,头上的饰品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艳丽的裙裾在微风中摇曳生姿,美的不可方物。我一下心情就明媚了起来。
你方演罢我登场。刀来剑去,煞是好看。社火万万是离不了丑角的。大红花轿抬了上来。欢快俏皮的音乐声中,轿夫走着十字步,一走三颠,丑公丑婆各种搞怪,一会儿乐了,一会儿恼了,只见丑公用长长的烟锅杆子,在丑婆屁股上打了一下,丑婆立马用脚后跟跑起来,跳得走三丈高,让人看了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社火太精彩,观众看得认真,演员表演得卖力。有爸爸把儿子抗在肩上,有行动不便的老人被儿女用轮椅推来,也想看看热闹,执勤的民警便让他们进入到表演场地,在旁边饱个眼福。我在心里默默为民警的贴心化服务点个赞。
社火表演一场接着一场。新时代,新思想,新气象,新征程。今年的社火也开拓创新,编排了不少新节目。有翩若惊鸿的荷花仙子,袅袅娜娜飘然而至;有潇洒自如的腰鼓手,腰上系条红绸,只把鼓敲得让人心颤;压轴大戏是庞大的秧歌队,唢呐声声,手中的彩扇随着舞步翻转,美不胜收;还有根据十九大精神编排的快板,一问一答中表达出普通群众的爱国热情……哦,还有舞龙表演,舞龙队全是清一色的壮实小伙子,四条巨龙被他们舞得风生水起,一会抬起龙头,威风凛凛,一会儿又是俯身冲下,鹞子翻身,让人拍手叫绝。
生活原本就应该像这红红火火的社火表演,无论场下有什么喜怒哀乐,只要上场,就全力以赴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演绎属于自己的精彩。不同的是,人生的舞台没有彩排,只有直播,一次没演好,就只能空留遗憾了。
鞭炮声此起彼伏,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再好的欢聚也终究会分别。社火表演结束,这还只是我看到的一部分场景,相必其他地方也一样是被观众挤得水泄不通。社火表演年年好,年年新,今年陪你看社火的和去年的可否是同一人,今年看社火的心情和去年是否有所不同?
社火看完后,过节的余温还未散去。晚上看了一场电影,在外面小坐了坐,在远处望了望焰火燃放,点亮的夜空,那一片繁华与旖旎,我想可能被近处观赏更迷人些。有些美好适合远观,适合遐想,适合留白。就像我想象着焰火的灿烂,永远是那么美好,而不是像看过归来的人感叹脚疼,没意思,反倒破坏了那原本的情趣。
有时候,我们要靠近,有时候,我们需要疏离,是远还是近,像雾像风又像雨,人生太过于清醒,便没有幸福快乐可言,人生太过于糊涂,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了灵性。过犹不及,只需凡事适度,用情用心刚刚好,人生也就刚刚好。
道晚安之前忽然记起,今年元宵节没有吃汤圆。爸爸说今年年又过完了,对于我来说,我所爱之人都在身边,每天安好,每一天都是幸福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