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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提起笔时总觉得应该写写自己的至亲,那就从奶奶谈起……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第一次吃香蕉、菠萝。只记得奶奶家屋里放着的香蕉,菠萝的味道。那种空气中弥漫着的香甜味仿佛至今还能嗅得到,每次去奶奶家看见水果放在柜子上,总期盼着能吃到,不记得去过多少次在哪儿等待,后来吃没吃到……
奶奶是一个典型的千百万个旧社会妇女形象的缩影,爱梳短发带着个包网(就是能把头发都裹起来的那种),穿的衣服也是带盘扣的那种,脚脖处扎个腿带。走起路来腰部弯着而且步伐很快,她的脚不像别人裹的那么小,常听她老人家说小时候裹脚嫌疼偷偷的松裹脚布。
奶奶常说自己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嫁给爷爷换取的彩礼给家里哥哥娶媳妇。对错无从考证只能说明那时候每家每户多么的贫穷啊!爷爷的脾气不好年轻的时候没少打骂奶奶,以至于上年纪时爷爷卧病在床时奶奶总偷着拿拐杖打爷爷,边打边骂着。我们听到了看到了总是把她手里的拐杖抢下来进行劝解,他们的生活就是这样在吵闹中过着。
奶奶会持家,她把屋里屋外总收拾的特别干净,就连切菜也是功夫了得,土豆丝,酸菜切的都那么匀称。摊的煎饼也是我的最爱,包的饺子连褶左右都是对齐的,虽然我在奶奶家学会的包饺子,但总觉得包的不是最好的。(在家里包饺子根本轮不到我,我不是烧水就是抱柴火,我气呼呼的认为是下等活,包饺子这样的好事儿只有在奶奶家才能轮得到我。)她钉的盖帘也是特别整齐,选取的酱干(就是细高粱的头那部分)都是粗细一样的,颜色也特别白,每一针,每一线都穿的松紧程度一样,最后一道工序用刀切的也是精益求精,无论谁见到都赞不绝口。(我结婚成家奶奶还特意给我钉一个说留作纪念,搬了这么多次家始终不舍得扔掉,虽然它已经面目全非了,现在真成了永久的纪念了。)闲暇时多余的成品拿到集市上卖。奶奶最擅长的是园子里种烟,种烟的讲究可不少,什么时候下豆稗(下化肥的不好抽),什么时候打岔掐尖,奶奶和爷爷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只知道到了入秋前夕烟尖的两片叶子味道最纯正,而且叶片也最厚,这个都要单独收起来能卖个好价钱。记得每到夏天,我和姐姐帮忙抱烟,晾晒,奶奶就在屋里给我们做好吃的饭菜!冬季晾好的烟每斤绑在一起到集市去卖,大伙儿都爱买奶奶家的烟,味道好,不熄火。爷爷奶奶就这样年复一年的用前后园子里种的烟换取零花钱攒起来贴补家用!从来没念过书的奶奶对于账目张口就来,也不知道她的口算能力怎么那么强,简直是无师自通!
奶奶勤俭节约,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奶奶对粮食一粒米都不舍得糟蹋,也许和她们那个时代经历过挨饿的事儿密不可分。那个时候孩子们多,粮食又少,有吃的怎么能舍得放在大人嘴里呢!小时候总缠着奶奶讲她们挨饿的故事,是呀对于我们来说是故事,对于她们确实是真正经历过的。玉米棒弄碎了外面弄上薄薄的一层玉米面蒸熟了吃,榆树叶子算是好吃的了,吃没了就吃杨树叶子,杨树叶子苦不好下咽,野菜根等等,凡是见到的植物都可以充饥,灰菜吃不好浑身浮肿……那时候小不懂事总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听着,每一次诉说有可能对她老人家来说都是一次痛苦的回忆啊!(记得有一次哥哥去地里奶奶非要野菜根,说:“好多年没吃过了,太好吃了!”我们也想尝尝奶奶所说的美味是什么样子,哥哥挖回很多,奶奶也按照老方法做了,我们每个人尝了一口就吐了,奶奶也没吃 ……原来记忆里的味道早已不在了。)日子越过越好了,不再为吃穿发愁了,奶奶还是舍不得扔剩菜剩饭,夏天里的饭爱坏,她总是用水一遍一遍的投洗。劝了无数次,也偷偷给倒掉无数次还是无济于事。每当看见孩子们吃的东西哪都有时,嘴里不停地骂着……
奶奶偏心,在她的观念里外甥外女姥家狗吃完就走。对我们这些孙子孙女没得说,特别是我哥哥,有好吃的总是给用盆扣着,哥哥放学就能吃到,她的观念里一步踢八脚还是儿子好,不管听到谁家生男孩她都跟着乐好几天,不管是认不认识的。我的出生还是归于奶奶的功劳,我那个时候已经开始计划生育了!爸爸在乡里还主抓这个,当家属的肯定不能带头要了,每次计划生育组去检查劝说,奶奶总拿着棍子在我家门口坐着 ,只要看到有人来,非打即骂。把工作组弄得没办法,就这样我是超生来的,虽然我出生后奶奶失落了很久,在她的心里就认定我是个男孩(已经有一个孙子了还真不怕多啊!)爸爸的工作由乡里回到了学校教书,每每提到此事,奶奶总说我的命是她救来的。是呀,可真不容易啊!每次上学上班回家时给奶奶买回好吃的逢年过节再给点零花钱,奶奶总不忘说上一句,这个孙女还真没白要!
奶奶爱打牌,农忙结束后闲暇时奶奶就开始打牌了,她打牌的钱总是单独放着,用一个手帕包着,钞票叠的工工整整的。奶奶的记忆力特别好,每个人出什么牌,胡什么几乎猜的到,有不少不服气的领教之后也都甘拜下风。
奶奶霸道,奶奶的脾气不怎么好,有什么事儿不顺着心思就登门上户来找我爸爸,有一次拿着拄棍偷偷的在我爸后背上狠狠打一下,那时候我爸也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好几天胳膊都没抬起来。在她的观念里儿子就得听母亲的吧!她和我大姑吵架的次数最多,都说她们娘俩的脾气太像了,说话谁也不让分,都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奶奶没有文化却和爷爷共同撑起一个家,把孩子们都拉扯大,她勤劳质朴的一生是留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我现在只能回味她生活曾经有过的苦,进而更珍惜我们现在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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