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资治通鉴》[629]| “吴下阿蒙”凭什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刘表原来的部属大多数归附了刘备,刘备因为周瑜拔给他的土地太少,不足以容纳自己的部下,就亲自到京口去面见孙权,请求把荆州全部交给自己管理。

周瑜上书给孙权说:“刘备是一代枭雄,而且有关羽、张飞这些熊、虎一样的猛将辅佐,肯定不能长久屈居,为人所用。我认为,从大计考虑,应当把刘备迁走,安置在吴郡,为他大兴土木地建造住宅,多多送给他美女和珍奇宝物;使他沉迷于声色犬马。再把关羽和张飞这两个人分开,派他们各驻一地,使得像我这样的将领能够辖制他们、指挥他们攻城略地。则大事可定。如果割土地以资助他,让他们三人聚集在疆场,恐怕他们是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之物!”

孙权认为北方有曹操的威胁,正是广结天下英雄的时候,没有听从他们的建议。

刘备回到公安,过了很久才知道这些消息,感叹说:“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当时诸葛亮劝谏我不要去,也是担心被他们扣留。我那时事态危急,不得不去,这真是险途,差点儿就栽在周瑜的手里!”

[点评]

周瑜等人主张幽禁刘备,控制住刘备,就等于控制了整个刘备势力。这对于东吴来说,就相当于把赤壁之战的战果全部收割了,而且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但在当时而言,曹操的实力仍然非常强大,以孙权一己之力是很难对抗的,孙权一旦对刘备动手,很可能给曹操机会。另外,刘备手下有诸葛亮、关羽、张飞及赵云等文武将才,他们可以忠诚刘备,而孙权未必能笼络住,发生什么后果也不可预料。大敌当前,避免内斗被孙权视为了上策,这才让刘备逃过一劫。

周瑜到京口去拜见孙权,说:“现在,曹操新近在赤壁大败而归,担心内部有人叛变,不能同将军用军队交战,我请求与奋威将军一起进军,夺取蜀地,并吞张鲁,然后,留奋威将军牢固地守卫那里,与马超结成联盟。我回来,与将军您一起进军襄阳,紧逼曹操,则北方可图也。”孙权同意这个计划。奋威将军,是孙权弟弟的儿子、丹阳太守孙瑜。

周瑜回到江陵准备行装,在途中生了重病,上书给孙权说:“命有长短,诚然不足为惜,只恨我微小的志向,还未能伸展,也不能再听奉您的教命了。方今曹操在北,疆场未静,刘备寄寓于我,又好比养虎为患,天下的大局,还在动荡不定,这正是大臣和将士们奋发忘食之时,也是您思虑运筹之日。鲁肃为人忠烈,临事不苟,可以接替我的职务。假如我的建议可以被采纳,我就虽死不朽了。”周瑜在巴丘去世。

孙权得到消息后,十分悲痛,大哭着说:“周瑜有辅佐帝王的才能,现在忽然短命而死,我依靠谁呢?”孙权亲自到芜湖去迎接周瑜的灵柩。周瑜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孙权为自己的大儿子孙登娶周瑜的女儿为妻;任命周瑜的儿子周循为骑都尉,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又任命周瑜的另一个儿子周胤为兴业都尉,把自己宗族的一个姑娘嫁给他。

当初,周瑜是孙策的朋友,孙权的母亲吴夫人又让孙权把周瑜当作兄长来尊敬。当时,孙权的职位只是讨虏将军,部下将领与宾客们对他的礼节还较为简单,而只有周瑜带头,以臣属礼节事奉孙权。程普自以为年龄比周瑜大,多次凌辱周瑜,周瑜却降低自己的身份来对待程普,始终不与他计较。后来,程普佩服周瑜,对周瑜亲近敬重,于是对别人说:“与周公瑾交往,如饮美酒,不觉自醉。”

[点评]

周瑜得的什么病而死?

《三国志》中记载,“瑜与程普又进南郡,与仁相对,各隔大江。兵未交锋,瑜即遣甘宁前据夷陵。仁分兵骑别攻围宁。宁告急于瑜。瑜用吕蒙计,留凌统以守其后,身与蒙上救宁。宁围既解,乃渡屯北岸,克期大战。瑜亲跨马擽陈,会流矢中右胁,疮甚,便还。后仁闻瑜卧未起,勒兵就陈。瑜乃自兴,案行军营,激扬吏士,仁由是遂退。”从周瑜传的这段文字中可以得知,周瑜是在和曹仁作战的时候,中了乱箭受伤,因此埋下了病根,所以才会在回江陵县的途中病重身亡。

周瑜无疑是个大英雄,刘备曾经评价周瑜:“公瑾文武筹略,万人之英”。周瑜出道以来,从未打过败仗,但他并不仅仅是一介武夫,谋略不逊色于诸葛亮。《三国演义》抬高诸葛亮,“既生瑜,何生亮!”的故事更是路人皆知,但在正史上,周瑜和诸葛亮的交集并不多。

有意思的是两位政治大咖对周瑜的说法,刘备私下对孙权说的“公瑾文武筹略,万人之英”,后边还有一句话:“看着他的度量广阔,恐怕不会长久为人臣子罢了。”曹操后来曾写信给孙权说:“赤壁之战时,恰好碰到了疾疫,我不得不烧船自退,却让周瑜获得了虚名啊。”两人都视周瑜为劲敌,所以纷纷给孙权下套,不是诋毁就是挑拨。

周瑜的英年早逝,意味着东吴孙权的开拓进取性将领断代乏人,本来夺取益州的计划因为他的去世而夭折,这也标志着刘备的春天正式开启。


孙权任命鲁肃为奋武校尉,接替周瑜,统领军队,命令程普兼任南郡太守。鲁肃劝孙权把荆州借给刘备,与刘备共同抵抗曹操,孙权同意,于是分豫章设番阳郡,分长沙设汉昌郡。程普仍任江夏太守,鲁肃为汉昌太守,屯驻陆口。

[点评]

主张“消灭”刘备的周瑜死了,鲁肃的统一战线思想得到孙权的进一步认可。孙权借荆州给刘备之事传到曹操耳中时,当时曹操正在提笔作书。大惊之下,落笔于地,感慨道:“刘备,人中之龙,平生未尝得水。今得荆州,是龙入大海也。孤安得不动心”

当初,孙权对吕蒙说:“你现在担任要职,执掌权力,不能不学习。”吕蒙拿军务繁重为借口拒绝。孙权说:“我是要你研读经书去做博士吗!我是要你多方涉略,以古鉴今。你说你军务繁重,你比我还忙吗!我就手不释卷,我认为读书对我裨益良多。”吕蒙于是开始读书。后来鲁肃经过寻阳,与吕蒙座谈,不觉大吃一惊,说:“你今天的才华韬略,已经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吕蒙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大哥哥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鲁肃就去拜见吕蒙的母亲,与吕蒙结为好友才分手。

[点评]

这段话留下了两个著名的成语:“吴下阿蒙”(比喻人的学识浅薄)与“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指别人已有进步,应当用发展的眼光看待别人)。

吕蒙是孙策部将邓当的小舅子,小时候家里穷,没有读过多少书。吕蒙为了出人头地,便跑到邓当的手底下去打仗碰运气。吕蒙作战勇猛,亲自带头冲锋砍人,凭着一股狠劲得到了领导的赏识。但在别人眼里,吕蒙只是个粗人,即使受到孙权重用,也不过是一介武夫。

这个“吴下阿蒙”,凭什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当然是读书学习了。吕蒙一读书,鲁肃就觉得他换了一个人,不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看来,读书是改变人生的灵丹妙药。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行合一,做到这些,你怎能不成长进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请注意这句话的主语“士”。也就是说,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称为“士”。春秋战国时代的“士”,有著书立说的学士,有为知己者死的勇士,有为人出谋划策的策士等,后来的“士”,狭义地讲,就是知识分子的泛称,广义上来说,是指有学识、德才兼备的人。现代社会,更是学习型的社会,我们只有更加勤奋读书学习,才不会被时代所抛弃。


刘备任命从事庞统为耒阳县县令,庞统在任时政务荒废,被免官。鲁肃写信给刘备,说:“庞统的才干不适于管理一个方圆百里的小县,让他处在治中、别驾的职务上(都相当于副州长),才能发挥他的才干。”诸葛亮也谈到庞统的才干。刘备召见庞统,与他详细谈论天下大势后,大为器重,就任命他为治中,对他的亲信程度及待遇仅次于诸葛亮,委任庞统与诸葛亮同时担任军师中郎将。

当初,苍悟人士燮担任交趾郡太守。交州刺史朱符被夷人乱贼杀死,州郡陷入混乱。士燮上表推荐他的弟弟士壹代理合浦郡太守,士䵋代理九真郡太守,士武代理南海经郡太守。士燮性情宽厚,有很多中原地区的士大夫都去投奔他。士燮在交州地区权势显赫,与朝廷又相隔万里,他在那里的威望与尊严都到了至高无上的程度,出入时的仪仗警卫十分盛大,威震当地的各蛮族,使他们顺服。

朝廷派遣南阳郡人张津为交州刺史。张津信奉鬼神,经常头裹绛色头巾,鼓琴,焚香,读道家书;说是这样就可以得道飞升;结果被他的部将区景杀死了。刘表派零陵郡人赖恭接替张津。苍梧太守史璜也死了,刘表派吴巨接替史璜。朝廷颁赐玺书给士燮,任命他为绥南中郎将,统领七个郡的军务,仍然兼任交趾太守。后来吴巨与赖恭失和,吴巨起兵把赖恭打跑了;赖恭返回自己的家乡零陵。

孙权任命番阳太守、临淮郡人步骘为交州刺史。士燮率领自己的弟弟们一致拥护孙权并服从他的命令;吴巨则表面上服从暗地里另有打算。步骘将他引诱出来斩杀,声威大震。孙权提拔士燮为左将军,士燮派自己的儿子到京口做人质。从此广大的岭南地区都处在东吴的管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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