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愧疚的瞬间(2016,0403)

可能年纪越来越大,各种感情在心中占据的分量就会慢慢发生了倾斜。

不记得是靓靓来丽江的时候还是我去参加她婚礼的时候,我们俩躺在床上,嘻嘻哈哈地谈笑,忽然之间她惊讶地说,你怎么老了,笑成那样,皱纹都跑出来了。第一次知道皱纹和我有了关系,在那之前,我都认为还小,不大,至少心态从来没有到达这个年纪。该嘻哈的时候该玩笑的时候,都一直认为,还没有到达成熟的那个份上。在洱海边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也是第一次,她语重心长地和我说,老大不小要为自己打算的时候。到那次,给爸爸打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表达我不小了,该考虑的要考虑的时候。在他们眼里,我真不小了,虽然他们给了我绝对的自由,但隐约的担心感受到了。再听话的孩子,也终究是爸妈的孩子,就没有不操心的理由。

大四的时候,自己的打算是留在远方工作 两年,在这段时间里该经历的该走的该补充该学习的,就去吧。之后,回家,回附近的城市,找一份工作,可以胜任,可以养活自己,可以满足自己想要的生活的工作,在父母不远的地方,偶尔回家,偶尔走走,满足安定的过小日子。

然后,这两年里没有回家过年,记得第一次没能回家的时候,心里一直默默打气,坚持坚持。

辞职,然后,重新尝试新的工作。之后,回去。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依旧会忐忑,只是,忐忑里多几分平静。越接近自己打算回去的日子,选择就越多,思考的东西就越多。习惯地胡思乱想。原来,在爸妈的

给家里打电话的次数增多,越来越想念和牵挂。也包含着很多的愧疚。希望的出人头地,没有做到。希望我找一份体面收入高的工作,没有做到。给与我的期待,好像都没有做到。曾经,我还取笑他们,什么是出人头地,什么是体面,面子可不可以吃?觉悟比较低,后来,才发现,原来他们所有的面子风光只是建立在我们快乐幸福的基础上。哪个父母不以自己的小孩为傲?哪个父母不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无人可替代?哪个父母不会对自己的孩子有期冀?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小孩过得越来越好?

和妈妈,叨叨絮絮扯家常的时候,她说,白头发一抓一大把了。那一刻很震惊,愧疚慢慢地爬满心头。顿时发现,我竞不知道现在妈妈的状态和样子,我以为她还是我离家时的模样,还年轻,还可以轻而易举地被逗乐。原来慢慢地,愁思已爬上眉梢,白了黑头。泛酸了,我是离家有多远了?她的愁我竟然才知道,我是离他们也远了么?我曾经听着那头欢快的笑声,以为,就算只是连着一根电话线,也可以让他们如此快乐。我以为,他们和我表达的就是整个的生活状态。才觉悟,笑声后面,是我看不清多少落寞的表情。看着别人的儿孙绕膝的欢乐,是不是也不自觉想远方的我们。我以为他们不会老,至少不会那么快老去。原来,我们的快速健康成长的背后,就是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的代价。心里又多了些许愧疚。我们长大了,有了各自的生活和朋友,有了我们觉得该闯该出去经历的想法,觉得我们还年轻可以任性。但是,他们呢?他们的老去,我们是不是该去留意。一直给予的爱,有没有想过要反哺。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句话很悲伤,不是么?人永远都是,拥有的时候,不会在意,不懂珍惜,包括我自己,不可否认。力所能及,甚至都做不到。

下班之后,边逛超市边给妈妈打电话,恰好她休息。过年的时候,我知道爸爸身体不舒服,但那个时候的轻描淡写,给了我不少安神剂。就真的以为只是简单的不舒服。过去两个月,说起这个事情,妈妈终于把细节也和我道来。在超市里,仍然不分地点就酸鼻子了。震惊地才知道,那段时间爸爸的身体是怎么样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我不知道他晕倒了;我不知道这是他大病之后第一次晕倒;我不知道他连吃东西的力气也没有;我不知道他晕倒之后只有妈妈在家,想送他去医院也无能为力;我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样的无助,怎样被吓坏的;我不知道妈妈慌张地扶起来,艰难喂他吃点东西好恢复点意识和力气的模样;我不知道那时候妈妈谁也不能求助的心情;我不知道他恢复一点力气之后,自己开车去医院的坚持和无助;不知道原来那时接电话的他是那样的强颜欢笑;我不知道他住院了;我不知道他们抚养长大的三个儿女此刻正在哪里心安理得地逍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很多,不知道就可以不去关心么?身在远方就可以置身事外么?那一刻,飞奔回家的心情,更坚定了。妈妈风轻云淡地说,那已经过去了,但是,一整晚没有睡着。知道立刻回去不现实,太冲动,知道自己该理智规划完成最后自己要经历要走的路。

记起来小鹏的那本新书《只要不忘了回家的路》,去了他的新书发布会,只是因为因缘巧合,至今他的书一本都没有看过。但是这本书却记忆深刻,里面有句话:旅行的终极状态,不再是沸腾,而是平静。不再是远行,而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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