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原创首发，文责自负。参与书香澜梦第三期爱情主题积分赛
第一章 疯狂时代的真心英雄
1998年4月18日20:47，段文海在金茂大厦洗手间第三次调整领带结。镜中倒映着个苍白青年，西装袖口沾着前天被客户泼的咖啡渍。宴会厅飘来《命运交响曲》前奏，那是年度销售颁奖典礼的入场曲。
"小段，该候场了。"同事王胖子敲着隔间门，油腻腻的声音混着厕所除臭剂的柠檬味，"听说今年冠军奖金够买辆桑塔纳。"
段文海用冷水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下巴滑进衬衫领口时，他突然想起三天前被退货的尴尬——那个穿貂皮大衣的上海阿姨，当着整个专柜的面把脑白金礼盒摔在地上，说吃了失眠更严重。
追光灯扫过时，段文海的皮鞋在地毯上打了滑。台下五十张圆桌浮在香槟色的光晕里，经销商们腕间的金表反光刺得他眯起眼。主持人的破音话筒正在宣布："年度销售额破百万的奇迹创造者——段！文！海！"
掌声像隔着水幕传来。段文海握住话筒的掌心沁出冷汗，他注意到前排有个穿珍珠白套装的姑娘，铅笔尖在速写本上划出流星般的银线。当她抬头时，段文海看见她左耳垂缀着颗泪滴状珍珠，在射灯下泛着某种介于蓝与灰之间的奇异光泽。
音响突然炸响的瞬间，段文海险些摔了话筒。重金属编曲的《真心英雄》震得水晶吊灯叮当作响，这不是预定流程。他看见那姑娘霍然起身，珍珠耳环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十厘米细高跟踩上舞台竟如履平地。
"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她的声线像淬火的钢，在电子混响里劈开灼热裂痕。段文海嗅到冷冽的檀香，混着她发丝间飘来的雪松气息。速写本不知何时翻到最新页，铅笔勾勒的竟是他上周在暴雨中护着样品箱的滑稽模样，雨水在画纸上晕染成灰蓝的雾。
当唱到"把握生命里每一次感动"时，吴久荣突然转身。铅笔尖抵在他胸口，力道透过西装布料传来细微刺痛。速写页右下角有行小字："段文海，传呼号95950，今夜打给我。"对话框从话筒位置飘出，化作纸页上的月牙白。
段文海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吴久荣耳后的朱砂痣在霓虹灯下忽明忽暗，让他想起老家屋檐下垂死的雨滴。某个疯狂的念头在血管里奔涌——或许该撕碎那些背了三个月的推销话术，就像撕开这个装模作样的夜晚。
第二章 暴雨中的摩托罗拉
23:17分，暴雨冲刷着浦东的玻璃幕墙。段文海在电梯口被塞了满怀的脑白金礼盒，金色包装箔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吴久荣追来时，Jimmy Choo细跟敲击地面的节奏，竟与《真心英雄》的鼓点诡异重合。
"听说你要调去深圳？"她的真丝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露出锁骨处蜿蜒的银链。段文海盯着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想起被退货时撕开的包装盒——那些淡蓝色胶囊滚落的声音，和此刻雨打玻璃的噼啪声如出一辙。
地下车库弥漫着汽油与潮湿皮革的气味。段文海把样品箱塞进桑塔纳后座时，听见丝绸撕裂般的声响。吴久荣扯下那枚松动的纽扣，YSL口红在速写本背面划出猩红数字："这是我新买的摩托罗拉汉显机，随时能..."
惊雷淹没了后半句话。段文海突然被推到车身上，后腰撞到门把手的钝痛尚未消退，唇间已尝到带着酒气的檀香。吴久荣的珍珠耳环刮过他脸颊，像流星划过皮肤的灼热。这个吻混杂着香槟的苦涩与口红的蜡味，让他想起过期保健品的怪异甜腻。
传呼机说明书飘落在积水里，摩托罗拉的logo在雨中渐渐晕开。段文海发动引擎时，后视镜里的吴久荣正在雨中旋转，湿透的珍珠白套装泛着鱼鳞般的冷光。那个画面深深刻进视网膜——仿佛某种濒临灭绝的白色水鸟，在工业文明的暴雨里跳着献祭之舞。
第三章 青铜齿轮的密码
2008年10月15日，段文海在陆家嘴某幢写字楼37层焚烧文件。金融海啸的余波让办公室充斥着焦糊味，碎纸机吐出的残片像苍白的雪。
当那个摩托罗拉传呼机从保险柜跌落时，段文海恍惚听见十年前暴雨中的雷鸣。电池仓里的纽扣突然开始震动，泛黄的说明书上浮现青铜色纹路。液晶屏闪烁的刹那，二十年积压的传呼信息如洪水决堤：
【1998.4.19 01:23：你欠我个解释——久荣】
【2001.9.11 08:46：世贸大厦在冒烟，突然想起你的安全讲座——久荣】
【2008.5.12 14:28：成都震了，传呼机能当求救信号吗——久荣】
最新信息来自五分钟前：【文海，我在鄱阳湖底等你——久荣2048.12.31】
段文海冲向窗边时，霓虹灯牌上的"脑白金"三字正在脱落。他看见玻璃幕墙映出个两鬓斑白的男人，手中传呼机突然长出青铜齿轮。当第一个齿尖咬破掌心时，整座城市开始坍缩成速写本上的线条。
第四章 时空推销员
鄱阳湖底的青铜宫殿里，吴久荣正在液态金属镜面上描摹星图。她的珍珠耳环已化作量子计算机，发梢缠绕着微缩版黄浦江模型："每个齿轮都是平行时空的销售合同，还记得1998年你弄丢的样品箱吗？"
段文海触碰青铜镜面，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在暴雨中疾驰。后备箱里那个失踪的样品箱，此刻正在镜中泛着青铜冷光——原来那些淡蓝色胶囊里，藏着能扭曲时空比例的量子粉末。
"当年我买下所有退货，在胶囊里发现了这个。"吴久荣展开掌心，青铜齿轮上的甲骨文正渗出幽蓝液体，"每粒胶囊都含有0.01毫克时空介质，你推销的不是保健品，是上帝遗漏的造物主代码。"
当汉显机弹出【求购1996年6月18日21点整的真心】时，段文海突然明白吴久荣眼角为何多了细纹——二十年时空跳跃的副作用，正在蚕食她的生物钟。他颤抖着按下确认键，青铜宫殿突然开始吟唱《真心英雄》，每个音符都在重写时间线。
尾声 永不消逝的电波
2048年除夕夜，段文海在外滩观景台调试最后一组青铜齿轮。吴久荣的白发染回了珍珠灰，液态金属裙摆流淌着黄浦江的波光。当零点钟声响起时，所有跨海大桥同时闪烁95950的传呼代码。
"还记得这个吗？"吴久荣举起1998年的速写本，暴雨中的拥吻画面正在实时变化——年轻时的他们从青铜镜里走出，接过老人手中的齿轮。
段文海嗅到冷冽的檀香混着青铜锈味。当《真心英雄》的前奏再次炸响时，他发现自己西装内袋鼓鼓的——那颗沾着口红印的纽扣，不知何时已化作量子通讯器的核心。
江风裹着细雪掠过，二十世纪的传呼铃声正在二十二世纪夜空绽放。某个躲在电话亭里的少女突然收到神秘信息，发件人显示来自2199年的珠峰之巅：【要相信真心能兑换重逢，哪怕需要百年陈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