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食录卷二 · 故事七 · 西村颜常

谚语说:“钱财有眼,粮食有鼻,都会自行流动,不会停留在一处。”这话不假。

曾有个二十来岁的二流子,穷困潦倒又不事生产。某天,有个青衣人领着一个白衣人来到他家,对他说:“我们被人关押,幸好逃出来了。现在我们打算住你这里,几天里黄兄也会来。”说完就自行进了内室。这二流子吃那一惊,进屋一看,完全没人影,倒是地上铺了厚厚一层东西,再一细瞧,原来都是铜钱和白金,这才明白那两位是银钱神。几天后又有一黄衣人来到他家,进了内室也不见了,倒留下大量黄金。这二流子也就从此暴富。

二流子心想既然财神因被人关押这才跑到自己家来,想必是乐于被人使,于是又是娶老婆小老婆,又是营造豪宅,又是大肆购买田产,不久之后就是一副大富大贵人家的做派。出门时或乘肩與,或乘豪华马车,还有各种仆人在路上排成长长的队伍,声势浩大,宛如高官贵戚的派头,其荒淫奢侈远近闻名。他儿子(我倒是怀疑这就是二流子,后面的其父是指二流子他爹)糟蹋钱的本事比当爹的还厉害。曾经把金箔打造成册,用数十面大旗卷起来。等起风的时候,就让仆人把大旗拉出来迎风挥舞,一时间金箔页漫天飞舞。日子一长,此项活动都成了惯例。还曾在地上铺数寸厚的丝绸,然后让数十名妻妾(真想用后宫)脱了衣服躺在上面,自己则站在远处把金子珠宝之类砸过来,并和妻妾们约好:砸中谁的私处就宠幸谁。又曾将数升珍珠撒在地上,命诸妻妾脱了衣服去抢,自己则在一旁看着取乐。还有很多骄奢淫逸之事此处不一一列举。至于锦衣玉食,更不在话下。

一天二流子他爹出门游玩,偶然发现路上的粪团中有几颗小米粒。他忽然惊骇道:“农民一年辛苦劳作三季才种出的粮食,是人每日不可获取之物,怎么能遗弃在污秽中呢?”随即命仆人将其拾起洗净。

回到家,二流子迎出来说:“晌午时分,有好多衣着华丽的人成群结队地从屋子里跑出来,跟我说:‘你家既然不要我,那我就去西村颜常家里了’。说完便走了。我再去看房子里收藏的财物,已经全然不见了。又看见无数黄色的蚊虫从粮仓里飞出,一时间遮天蔽日,都向西飞去。再看粮仓里,已经一粒米都没有了!”父子俩懊悔不迭,而家中经此变故,也一下就变穷了。

几年之间,田产变卖殆尽,家里人也相继去世。二流子走投无路,只能在山沟里容身。这都是因为过惯了骄奢淫逸的日子,再也不能过勤俭的生活,又遭遇如此变故,这才沦落到这境地。

某日他的父亲梦见有人对他说:“我是粮食之神。当年你从污秽中将我救出,此恩我时刻不忘。如今为了报答你,就送你每日所需的口粮吧。”第二天就看见无数黄色的蚊虫飞来家里,都变成黄米了。等到吃完,就又有无数黄色蚊虫飞来化作黄米,直到他的父亲去世为止。

哎!天地间的财产本来就是给人用的,必须有节制地消费才不至于窘迫。如今的守财奴,连父亲来借耕地用的锄头、母亲来借扫地用的扫帚都不统一。如此贪婪无异于关钱神的禁闭。怎么能关钱神呢?反过来说,纨绔子弟继承祖上的庞大遗产之后,便大肆花销毫无节制,这简直是等来了钱神又逼着钱神走啊。怎么能逼走钱神呢?守财奴和败家子都简直不通人性,与不通人性相比起来他们用钱的方式也就不值得评论了。

(笔者古文造诣有限,初稿草译,如有翻译错误欢迎斧正,但求轻拍!
大家随便一读,得个乐。自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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