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月前在学生会组织的毕业典礼上,Q师姐过来问我:“我们六月中旬要去blah blah hiking, 你们要来吗?” “我们”指的是Q师姐和他的男朋友Y师兄,而“你们”指的是我和男友。作为一只出了家门便找不到北的地理菜鸟,我并没听清楚Q师姐说他们要去的究竟是哪里,但我异常兴奋的是,Q师姐竟然主动走过来和我说话,并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吃去游玩。
我第一次听说Q师姐是刚入大S并加入学生会的时候,那时便听说Q师姐是大S中国学生会主席,本科MIT,从中国的高中考入MIT的十个里九个都是各种学科竞赛的金牌。还听说她学术也超厉害,在大S应用物理系跟一个很牛的老板,已经有叉叉篇publications了,google citation是多少多少。后来在和Q师姐的一个共同好友的生日party上终于见到了真人,又知道她hiking和攀岩也无人匹敌,曾经走过叉叉峡谷,又攀过多么多么陡峭的山脉。我顿时对她肃然起敬,她毫无疑问占据了我心中一个“神”的位置。虽然我并不知道她发了哪个领域的paper, 也不知道她爬过哪一座山跨过哪一条谷。后来我曾因学生会的一些事情加了并给她发过的微信,她隔了两三天才回,说她比较忙,然后语音回复了我,语速飞快又不失条理,我回复”谢谢“她也没再回复我。所以过了一个月左右后她主动和我说话聊天还邀请我一起去hiking,着实让我受宠若惊又欣喜不已。
因为听说Q师姐和Y师兄都是hiking高手,体能超好,而我又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去hiking, 以前只爬过香山那种海拔五百多米的小山头,我还是略紧张的,怕到时候掉队。第一天爬了一个难度较大的Zion国家公园里的Angel's Landing, 具体海拔我记不清了,但最后有大约四分之一的路程需要四肢并用,山路窄时无法容上下山的人同时通过。我并没有掉队,反而上坡时Q师姐喊”休息一下吧“。后来我们去Bryce Canyon时,走了Garden Trail, Peek-A-Boo, Navajo Trail三个trails, 加起来大约六英里,我打头,走一会儿要停下等一下Q师姐然后再继续走。Y师兄挂着个相机负责照相,他有时疾步超过我,不过不一会儿便停下来认真的捕捉好风景,然后再赶上队伍。如果让我们放下行李比赛谁最快登上山顶,我想我不会输,毕竟从四岁起我便开始接受运动员式的训练。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我远不如他们。
在我眼里hiking只是找到一个目标,然后爬过各式简单或高难度的山路达到它,机械到不能再机械,而对Q师姐和Y师兄来说,hiking是一种爱好,一种乐趣。他们惊异每一座山的石头的形状或颜色的不同,他们细致入微地观察山上的植被,散步的鹿群,和在悬崖边张望的花鼠。景点之间的路上开车总要两大三个小时,单调的颠簸和SUV千篇一律的发动机的声音让我一上车就迅速进入半瞌睡状态,但Q师姐和Y师兄却一直兴致勃勃地观察者路边起伏的山脉,议论着那景象和他们之前去过的某地相似或不同。他们时不时因发现什么而激动,眼神流动而清澈,像是小朋友发现了喜爱的糖果。那一刻他们不再是”神“,而是单纯得令人羡慕的孩子,我顿时觉得他们亲切了许多。后来我们去海拔三千三百米的山上宿营,他们用卫生纸和火柴来引燃木头来烧烤,什么都不懂的我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他们订了凌晨两点的闹铃要起来拍星轨,早上五点多当我还在朦朦胧胧睡着的时候起来拍日出。有那么多令他们兴奋喜悦的事情和话题,即使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他们也不觉得困。
我印象最深的是最后一天在Capitol Reef,我们要去看太阳神宫和月亮神宫,其实不过是荒漠里最大的两块巨石。通向太阳神宫没有公路,只有崎岖颠簸的小路,单程有十五英里。如果是我和男友,我们是绝对不会费时间和精力去看的,但Q师姐和Y师兄毫不犹豫地开着那辆SUV进了戈壁。车颠簸得快要散架了,车后扬起漫天黄土。当我们终于开到时,我忍不住说:“这不就是两块鸡排么”,而师兄师姐却不顾风沙下车细心地拍照。当我们返回时他们还恋恋不舍地回望那两座“神宫”。 Q师姐说,网上有人拍过太阳神宫在日出时的样子,简直美到销魂。那耸立的山石正是为Q师姐和Y师兄这样喜爱他们的人而存在的吧,那是他们精神的向往,是他们愿意用心去看去欣赏去走近的,而在我眼里它们不过是光秃秃的石头,我不禁感到惭愧。
我仅是为了登山而登山,而师兄师姐确实出于热爱与激情而登山。我的体力与耐力可以再比他们好一倍,但我依然没有他们走得远走得细致走得有情怀。就像我可以做作业,能够解很难的题,但我却不能做出本质的突破。有太多的事情,我们去做它因为它是任务,甚至我们都不知道原因,只是大家都在做所以我们也做。何为热爱一件事?做它的时候不觉得累,会用心,会全身心投入其中,会觉得乐趣无穷,大抵这便是热爱吧。之前崇拜学姐是因为她的各种头衔,在那么多世俗的条条框框下她有那么多约定俗成的光环。而这次旅行之后,Q学姐不再是我心中的“神”,她变得有生机有活力,我能看到她清澈而富有激情的眼神,我开始能感受到她的血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