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又见叶子黄,悠悠飘声声落,黄了叶子,亦黄了时光。
古寺的大殿香绕烟熏,修禅者讲涅槃境界,如如心不动做功课。往来的香客心欲叠层,也有许心里一丝清凉的。来来往往,脚步声似乎是鼎盛不出彩的一笔。风吹过,偶尔听到檐铃几声清响,与大殿里流传出来的经文音谱成一曲,玉阶旁的老树慢慢秃了头可引起谁的注意。
锺寺位于古寺的右侧,别立一处,本就偏离,更不提通过幽幽深巷的后庭,除了清晨的一缕薄雾,几时见过人烟。我在水池里摆动着长满红鳞的尾巴,浮在水面。依着满是积尘轻盈不起的水草。数着叶子落地声,九百九十九,一千…声下忧伤上,一千五百个秋就这样过着,数着,等着。眼角溢出一颗泪滴,是我选择的,莫要愁!心默默念。只是寂静终须是要被遗忘吗?五百年轮转一世,那我已经等上三世。
我收起悲伤,正准备朝池底游去,脑门慢慢沉下水。依稀传来碎碎的脚步,踩得地上的落叶发出吱吱响,越来越近,我心里露出一丝欢喜,他来了吗?欣喜地跳出水面。
姐姐,你快来看,好漂亮的红鱼儿,它的尾巴的鳞片会发光,这地平日没人来,我们打捞它回家养如何,说着作势要动起手来。
不可顽皮,妹妹,寺院的万物皆有灵性,侵犯神灵可是会增加孽障的。说完顺势拉着她远去。
我一场落空。
又传来脚步声,显得有些急促,我依旧雀跃地跳起来。不一会功夫,几块石头向我砸来,几个粗狂男人干的事。
我失望极了。
罪过,罪过,几位施主切犯心生杀妄啊!阿弥陀佛,一个身着布衣的和尚说道。几个男人见状,气势也跟着灰溜溜走了。
可怜了这尾小鱼,他望着我说。
他来了,我终于等到了他。内心的激动不知道如何安放,言语如哽在喉,只剩泪眼婆娑。熟悉的味道世隔千年,相见时宛如昨日犹见。长了岁月,长了情。
我望着他说: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的啊月,君生。
贫道悟释,不是你的君生,阿弥陀佛。你既然受灵气厚待,自该好好修炼,不该妄动异心。
你真的把我忘了,你可曾记得。
前缘牵萦
大风起兮云飞扬…嘴里念着。
满院的桃枝展展,朵朵桃花香魂犹存,未被寒雪覆盖,各显傲骨。我张开双臂,走在已结成冰的湖边。
啊月,小心,你又站在边边了。
君生你来了,我喜欢风,我喜欢自由,还有,还有喜欢君生。我微笑着。
快到我这来。
我娇羞地跑进你的怀里,你用斗篷把我围住,生怕把我冻坏。拂去我发髻的霜雪,掩护到房檐下。
你说我是你手中的月儿。
折了一支梅,磨了蕊,点在眉间,和奏凤求凰一曲,我弹琴,你起萧。今生只愿琴瑟和鸣。
你父亲走过,一声叹息打破。你我相视。
后来知道前方战事连败,敌军将兵临城下,你是城主继承人,守城,护百姓周全是你的天职,你说要失信于我了,婚期不能如期进行,从你的眼中流露出无奈的苦楚,我明白你对我的惜爱。
我说,我愿等上你一千年。
你说,傻丫头。
接着狼烟四起,战火连绵,能见到你就更少了,几次你从前庭到军事房匆匆走过,我在一旁远看,身穿盔甲,柔情的脸已荡然无存,换上了刚毅。
一晚,听说你在休息,我偷偷去看你,盔甲着身,手持剑,眉间紧锁,脸上,身上一刀刀的伤痕,刺痛了我的心,你那是在休息,你分明是累到动不了,我轻轻抚着你身上的伤口。
是我触痛你吗,你睁开眼,看到我,轻松一笑安慰着我。
你说,不喜欢战争,如果有来生,希望和我过着没有战争,平凡,安静的生活。
我说,好。
你说这生要我好好活着,无论如何都护我周全,假如…
我没有让你说下去,我在心里默默计划,什么结果我会跟随着你。
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城攻破,我知道你已经不在了,血腥味绞着烟充盈整座城,风纵横,一泻千里,百里外都闻到落败的残味。我穿上了为你准备的嫁衣,一身红衣,独我一人站在城墙上。
大风起兮云飞扬…我喜欢风,喜欢你,可现在的风我不喜欢,你也不在了,何处是我的家,我一跃而下。
为了不磨灭我对你记忆,我的灵魂向佛提了要求,只是不能轮人道,封在这红鳞下,直到等到你。
悟释听完说道:你的故事我很动容,可我不是你的君生。阿弥陀佛,说完转身离去。
佛笑了。
我很难过,我说道。
佛说:一切的执念起于心,贪为欲界,嗔为色界,痴为无色界。
我错了吗?
佛又笑了,你和他的缘分未完,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我开始拔身上的鱼鳞,血染红了一池,今后的每一天都拔下一片,直到拔完,就可以再生,这也是为执念付出的代价。
悟释从那以后,每天都会来在池边念上一段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