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90后,我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不知所措和无所适从。很多时候,我觉得我不了解我自己,我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更多时候在想,哪一天我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在这个世界留下了什么。我发现,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留不下,什么也带不走。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认同真实的自己,我实际上到目前为止仍旧会想,如果我是一个更加普通的人会是怎样一个人生,我不敢想象那样的生活,我也不敢想象未来的生活,很多东西在很多时间点都是不切实际的,即使是小小的想象。因为我怕自己一旦开始想了,这个梦就开始在我的心底发芽了,最后成为了难以扼制的洪水猛兽,把我现有的生活和家庭,搅得一团糟。我想,我还是害怕改变的吧,否则就不会这般小心翼翼地在假象中苟延残喘。这个故事就是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开始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的?”,我好奇地问小白。
“其实我一开始不确定,但是我忍不住想亲你,就想说趁你睡着的时候亲一下你的脸,但是当我亲完之后发现你的耳朵和脖子瞬间红得厉害,我一开始很慌张,但是我镇定了一下想,你肯定没睡着,就豁出去了,就继续亲你,然后就这样了......”,柏小白一脸狡黠地说,仿佛他才是无辜的受害者。
那天是李大胖调任通知下来的第二天,他约我一起去吃饭,庆祝他要调任到北京去了,直到我推开餐厅玻璃门的那一刹那,我才意识到,并不是只有我和李大胖两个人。还有一个人就坐在李大胖的对面,背对着我,只能隐约看到他的侧面,穿着非常干净,准确地说应该是清新、阳光的感觉,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眼镜,头发整理地很好看,他正低着头翻阅着菜单,嘴里喃喃说这什么,嘴角的笑容是那么的,那么的美好。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柏小白的场景。
“林子,这儿......”,李大胖招手喊着,把我从恍惚中拽了出来,我心底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仿佛内心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后来我才知道,这种心情叫做悸动。
我慢慢走过去,然后坐了下来,全程不敢看柏小白的脸,就自顾自地和李大胖寒暄着:“不好意思,今天有点堵车,来晚了”。
“客气啥,你堵车我们不照样堵,我们刚到没几分钟”。李大胖笑说着,然后把一张菜单推到我的面前,“你看你喜欢吃啥,随便点”。
我心底松了一口气,幸好李大胖还是这么大大咧咧,没有马上给我介绍对面坐着的这位,让我可以有时间埋头去深呼吸镇定一下。纳闷了,我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啊,雷厉风行,自信满满才是我的范呀。就在我还在奇怪自己的反常状态时,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先出现了。
“您好,我叫柏小白,柏树的柏,白色的白,我从大胖那里听说你很久了,终于有机会能够见见真人了,哈哈”,对面的人笑说着合上了菜单。
“李大胖,你背后又说了我什么坏话,搞得现在我是人尽皆知啊......”,我朝着大胖怒道,然后慢慢地把目光从大胖的身上转到我的对面。只见他就是那么安静地笑着,直直地看着我,一下看的我感觉脸好烫,“那么热的天,都不给我点个饮料,你看你,简直像一个二傻子,都不知道你们公司派你出去能干个啥”,我尽量表现得很自然,然后趁机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大胖,嘴里边喊:“服...务员”。我刚喊出口,就被他的喊声打断了。
“服务员,这边点个饮料”
“三棵树,你想喝啥”,柏小白笑着问我。
我一脸惊诧,然后迅速把头转向大胖,他也是一脸惊愕,然后用眼神告诉我不是他说的。
我叫林沐,我因为名字里面有三个“木”,在高中的时候用过一个笔名叫“三棵树”给校报投稿,然后大家用这个笔名当成我外号喊了我一段时间,但是这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自从上了大学后,我的外号基本上就剩下“林子”这一个了。并且,除了李大胖,能记得这事的人也没几个呀。而对面这个从未谋面的人如何得知这个信息的,我正在苦恼地和大胖面面相觑的时候,他开口了:
“林沐,其实我很早就见过你了,那个时候你在学校很出名,你以“三棵树”为笔名写的那篇文章我现在还记得好像叫《我是一叶茶》,是吗?”。
见我们两个仍然不知所措,他继续解释说:
“其实我也是XX高中的,我在那读了2年,我高三的时候转学了,所以你们对我可能没什么印象,我经常看到林沐你在食堂吃饭总是坐在第二个靠窗的位置,然后大胖那个时候经常...”
“您要什么饮料?”,服务员过来询问道。
“一听可乐,是吧,林沐?”,柏小白回答完服务员和我确认道。
“是的”,我点点头回答道,心里简直不敢相信世界竟然如此之小。
“那个时候大胖经常给你带饮料,每次给你带可乐都是瓶装的,然后被你骂,你说瓶装的没有听装的好喝,然后他就回去给你买听装的,自己喝两瓶”,柏小白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目瞪口呆。
“您的可乐”,一听打开的可乐已经送到桌子上,气泡不断冒出次次的声音。柏小白把可乐推到我的面前,示意我喝一口解解渴。
原来柏小白后来去了更好的城市、更好的学校,他听从父母的意愿学了医,但是他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了一个令所有人都费解的城市。柏小白在大学的一次联谊中再次与李大胖相识,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向大胖表明他们是一个高中毕业的,因为他知道林沐和李大胖是一个大学的。柏小白毕业后实习2年成为了一名执业医师。李大胖大学学的是机电工程,毕业后做了一名汽车销售员,现在是他们公司的销售主管。而我学的专业简直像命中注定一样,与我的名字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是林学专业,毕业后成为了一个绿化苗木公司的技术员,现在担任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当我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以后的早晨,大胖在首都机场边拉着拉杆箱边和我通着电话:“林子,你还在听吗?林子...柏小白说他今天下午五点准时到你公司楼下接你,他说他想请你吃个饭给你道个歉。先这样,我要上车了,先挂了...啊...”。
这头的我对着电话听着那头挂断的声音许久,感到这个城市仿佛就剩下我一个人,而柏小白,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我只是不希望再见到他。大胖永远还是大胖,他怎么会就只是认为我生气的是柏小白吐脏了我一身。那天晚上,恐怕真正醉的人就只有李大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