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洪流浩浩荡荡,奔流不止,激起了名誉与功利的朵朵浪花。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在涛声的轰鸣下迷失了方向,为了虚无的浪花而追逐,并以为自己走的是“有用的阳光大道”,铸就的是“有用的人生”。
这种价值观本身也没有错,但当人们总是盯着功利至上主义,并将其视为珠峰上的桂冠,往往自己就会在随波逐流中误入歧途、坠入深渊。岁月如流,人生何几?我们不妨秉持着“无用”之态,在时代洪流的冲击下从容不迫,宠辱不惊,方能成就真正意义上“有用之人生”。
无用,是一种真实的生活态度,是回归本真的幸福。
王世襄先生被称为“京城第一玩家”,从蟋蟀、鸽子,到漆器、竹刻,他总是抱着“由我得之,由我遣之”的态度诠释了自己的生活哲学。而有的人,为了追求官名利禄,终生投身于匆忙的工作中,有时不借尔虞、勾心斗角,甚至头破血流、锒铛入狱。这种生活如同一辆疾行的列车,为了速度踩下虚伪与贪婪的油门,却脱离了“有用人生”的轨道,也离真实与幸福越来越远。如果我们能够抱有王世襄先生般的无用之态,读一些无用的书,做这些无用的事,喜爱一样无用的物品,把握生活的脉搏,我们才能获取返璞归真的幸福生活,从而更认真地珍惜当下。
无用,是沉心静气、邈处欿视的境界,是无为物役的清淡之心。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我们选择无用,正是在金迷纸醉的时代及时抽身,以儒者的宁静面对芜杂的世界,以和平的心境迎接突来的风雨。17岁肄业学生史润龙为满足虚荣心找人杜撰文章、造假图片,最终这层薄薄的白纸被捅破,那个曾经与多国领导人握手的“扶贫英雄”也惨被揭穿。我想,这个少年想通过网络的形式,便捷地通过“有用的人生”,但成为名若践踏“无用”为代价,反而迷失自我,如履薄冰,这层光鲜的外衣将变成沉重的脚链,成为他通往“有用”时不可避免的桎梏。
无用,是以无用之事,铸有之人生与未来。
庄子曰:“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无用之用是为大用。”“无用不是“无”,而是更深含义的“用”,是在功名至上的时代,做一些俗人眼中的“傻事”,是在追求效率和速成的时代里做漫长的探索和坚持。樊锦的诗奔赴敦煌,在西北的大漠风沙中埋头苦干,在漫长的岁月里默默地守护和钻研彩塑壁画,无关名利,不计报酬;钱七虎毕生铸盾,以默默无闻的姿态,在科研攻坚的道路上留下深深的足迹,深藏功与名,以无用的“姿态”等待着来日的大用。人事莽莽,岁月匆匆,他们穷尽一生投入于看似“无用”之事,而这些“无用”在时光魔力下褪去粗糙,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所以,无用之用是长期之用,破茧成蝶之日,方其展现大用之时。
人生道路并非一定要直通名利之处。相反,假如我们能在人生之路抱无用之心境,哪怕前路蜿蜒,道阻且长,我们也能在崎岖与辗转间“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以清净心与匠心对待万物,最终到达“有用”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