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奕迅发行于2006年底的一首粤语歌,词作者是林夕。也许你没听过这首歌,但是它的国语版《爱情转移》转年曾经唱遍大街小巷,无论如何都让人似曾相识。虽然一模一样的旋律,唱着截然不同的感情。
用歌名做文章的标题,只是因为在我打开电脑,正准备打下第一个字的时候,恰好听到了这首歌。而这首不看词根本听不懂的歌,仅仅是旋律,就深深地触动了我内心太多无法言说的感情。
下午的时候,我难得坐了一回轻轨四号线,从东到西,在半空中穿越了这个喧闹的城市。我倚靠在车门边,静静地望着初秋清澈碧蓝的天,丝丝缕缕的云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我想起从日本回来那天,去小倪家拿姚宝的考级证书,随口问小倪同学,姚宝走了以后,班级里还有同学记得他么?他端着一张清秀的脸庞,很认真却又带着一丝遗憾地说,开始会有人问起,不过很快就没有人再提起他了。
我听了,竟然有些万不应该的伤感。并不是说世态炎凉,只是突然明白了,与这个花花世界而言,每个人都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
就如同早已离开了世间的老王,刚刚离开了这个城市的姚爸和姚宝,还有虽然留在这个城市,却于这个城市无足轻重的我。
滚滚红尘,不会为任何人的喜怒哀乐而驻足留恋。你的爱恨于他人的而言,至多只是风起时那一点若有若无的波澜。曾经的往日再喧闹,也很快归于平静;故人的笑靥再动人,也注定会湮没于往事。
穿越城市的四号线,穿越了那些往事,让我仿佛看到了大悦城里那个爱吃荞麦面的小男孩,看到了凯旋门大厦里那个稚气未消的桥牌发烧友,看到了金岸610里那个瞪着溜溜的黑眼睛,听着许老师滔滔不绝讲课的小牌手。
许老师是我回上海以后见的第二个熟人。那天台风还未走远,城市一片萧瑟。我刚进了四季桥俱的门,许老师就停下了讲课,把姚宝的桥牌考级证书和徽章递给我,让我觉得这个城市突然有了些暖意。
我从前总觉得这世界很不公平,因为它低估了很多人的价值,并没有将应得的鼓励、赞许和肯定赋予真正努力的人;同时也高估了很多人的价值,将荣誉、财富和权力,留给了那些根本就不与之相配的人。
我一直觉得许老师就是个被严重低估的人。他是我遇到过最认真负责的老师。在过去的一年,他每次训练以后,都会做出详尽的牌例分析,我也都会打印出来给姚宝看。昨天我收拾姚宝的东西,把这些牌例分析收拾起来,居然厚达20多公分。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许老师就可以著作等身。
可是现实,或者至少姚宝,并没有用更好的成绩来回报许老师的负责。我之所以那么在乎这次“闻天下”比赛的名次,是希望他能对得起许老师过去一年的付出。因为我希望看到这世界每一分辛勤的耕耘,都能有一分应得的收获,希望看到个人付出的执着努力可以成为是非成败的关键。
闻天下亲子好友赛那天,城市被突然而来的狂风骤雨湮没。姚宝承受着从没有过的压力(并非来自比赛),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消磨对桥牌的半分热爱。因为姚宝他们的正式比赛成绩很不理想,想来许老师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当我看到姚宝还是为亲子赛第三名的成绩而欢呼雀跃,许老师还是为此展露了笑颜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桥牌于姚宝而言,已经深入骨髓融入血液,无关比赛,无关名次,只关乎高兴不高兴,喜欢不喜欢,和爱与不爱。
我只是个没有热爱的世俗功利之人,不懂得爱的真谛,以为爱是那眼花缭乱的鲜花和掌声,是别人充满崇拜的眼神和目光,是让人自以为是的面子和尊严。
对这世界真正的爱,是矢志不渝,它根本就不需要证明,也不必获得回报。喜欢就去做,而能去做,就已经是最大的回报。
所以,姚宝也未必真的辜负了许老师,世间也未必低估了许老师,或者只是还没到时候,一切或许都言之过早,或者他们原本就已经获得了想要的那些努力的时光呢。
在“小升初”的这个关键点,让姚宝去日本,貌似并非明智之举。如果我拿出鸡娃的决心,凭借着姚宝的智商,未必不能在小升初的乱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可我偏偏觉得人生不该是这样过的。我虽然不知道充满真爱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但我并不想因此而去过那些明知是假的生活。或者说,我努力活出自己的真实,更希望姚宝能找到属于他自己的人生,过他真正认为值得过的人生,而不是我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强加于他的一切。
但凡活在别人意志里的人,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注定是个失败者。无论如何,都要真诚地面对自己,就算你骗得了全世界,临了也终究过不去自己这道关。
这是我用半生的时光,得出的唯一经验之谈。
林夕认为:“你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有什么方法可以移动一座富士山,回答是,你自己走过去。”
愿所有看到这篇小文的人,都在属于自己的富士山下,过上让自己真正欢喜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