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伴随着“轰隆隆——轰隆隆”的轰鸣声,伴随着黑烟如柱的不断排出,一辆民用装甲车正在强行冲撞昧梁鑫的别墅大门,伴随着车子最后一声嘶鸣,铜墙铁壁般的大门墩子便应声倒地了,他愣头愣脑的傻儿子昧祝寿正背对着大门口(戴着耳机)嗨歌,幸亏被他如风似火的母亲拼命推了去,才有幸逃过一劫。从前见车头,后不见人尾的人群中,黑压压地涌来了数不清手持棍棒的人。
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他的佣人们个个“啊——啊”地抱头似鼠窜,他在忙着整理自己所有的“资产”,他的妻子则死死地抱住自己的首饰盒子不肯松手。蜂拥而至的人们个个怒火中烧,他们见人就打,见物就砸,见宝就抢!
昧梁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惜重金淘来的徐悲鸿的“马”,齐白石的“虾”,钟繇的“字”,米洛斯的“人”,景德镇的“瓷”……一幅幅、一件件地被人们卷走,只能忍气吞声!
嘈杂声、狮吼声、抢夺声、碰撞声混作一团,当他的妻子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被人从墙上摘下并恶狠狠摔碎的时候,她抛掉了怀里所有的东西,奋不顾身地上前扒拉开摔碎的相册边框和破碎了的相册玻璃,把他们“一家”紧紧地贴在了胸口,慌乱中她竟然划破了自己的手指,血,顺着相片染红了他们全家。
抢红眼了的人们疯狂地叫嚣着:“挡我者,死!”
昧祝寿不知什么时候找了一根高尔夫球杆,在背后瞅中一个正在搬运保险箱的人,当头就是一杆,被打的人随即倒地,保险箱失去重心,伴随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其他的人顿时都傻了眼,其中一个率先缓过神来,命令道:“给我往死里打!”与此同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和矛头都指向了昧祝寿,棍棒如雨点般噼里啪啦打在他虎背熊腰全身都是脂肪的身体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伴随着“杀猪”般的嚎叫声,几个人合力把保险箱放在昧祝寿身体上的时候,他的呼喊声便戛然而止了,只见他四肢僵直,七窍流血,嘴唇微微地翕动着,人们四散而逃!
昧梁鑫听到儿子的呼喊声便闻讯赶来,他哭喊着不顾一切奋力推开保险箱,紧紧地抱住了儿子,从儿子微弱的声音里他听到,“我想像猪一样活他几天,为啥就这么难呢?爸爸你为啥只张嘴不说话?”
随后赶来的妻子见状,直接晕倒在地,昧梁鑫伸手不及时,儿子的头已经歪倒在他的怀里了。
—2—
昧梁鑫的名字是他的父亲眛有才起的,昧家世代贫穷,到了他爹“昧有才”这代姊妹八个,只有他爹一个人是小子,他爹生了他,希望他们昧家“梁上”有金,所以起名“梁鑫”。
小梁鑫从小就能说会道、善于经营,当别的小朋友只懂得“捉迷藏”的时候,他已经开始采药卖钱了;当别人拿自家鸡蛋换取食物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东家进、西家出地收集废品赚钱了;当别人开始打工养家糊口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老板了。
他总是未卜先知,他总能先人一步。
他工厂的地址在一条河流的根源;工厂实行三班倒、二十四小时制,工厂里头日夜不停地排放着工业废水,不仅污染了水体,还使溪中的鱼中毒,人食鱼后也中毒发病。开始出现一些手脚麻木、听觉失灵、运动失调、严重时呈疯癫状态的病人。
昧梁鑫对于环境的破坏不仅置若罔闻,还说什么他之所以能发财,是因为他有钱,有机器,有矿山。他说:“钱能生钱,利能滚利”、“机器就是摇钱树,矿山就是聚宝盆!”
他工厂的工棚是由他工厂剩余的下脚料拼凑而成的,屋里阴暗,地面潮湿;冬冻如冰窟,夏焖如蒸笼;职工们的伙食大多都是水煮白菜,粗面窝头。
他规定:全勤三十天,缺一天扣两天,缺两天扣四天,以此类推?他总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绞尽脑汁压榨员工们的劳动力,以此换取自己的虚荣心。
他希望自己的家业将来由儿子接管,希望他可以长命百岁,故给他起名“祝寿”。
—3—
当他放下儿子,掐住妻子“人中”数秒之后,他的妻子才慢慢恢复了意识,看到丈夫狼狈不堪的模样和这个七零八落的家,她竟然狂笑不止,抓起儿子身边的高尔夫球杆厉声喝道:“大圣在此,岂容尔等小人作祟!”
昧梁鑫看着眼前的断壁残垣,家破人亡,子亡妻疯,不仅仰天长啸:“罪孽啊!罪孽啊!”
他在深思“自己虽然是‘梁上’有金了,可是儿子不仅没有长寿,自己还没有及时‘住手’。缘起缘灭,皆因‘自要命,不可活’。”
后来,听人说昧梁鑫和妻子去了五台山,也有人说他们去了峨眉山,还有人说在街上碰到过他们,成了沿街乞讨的乞丐,至于他的工厂嘛,只剩下一堆残砖破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