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盆土里钻上来一株樱桃苗。
我把它移栽入一个用油壶改造的器皿中养起来。
凡见到能认出它来的人都认为樱桃树难养,养也白养,定然活不长。就算活下来,也定然结不了樱桃,就算结上了樱桃也结不了几个,就算将来结多了,也不值几个钱……
结果,这棵樱桃树在我的精心放养下,自生自长,叶子生于春而落于秋,一直就那样活着,不开花,也没变高,却也不枯萎。一晃已十年有余。
其实,我养它一不是图它的樱桃,二不是图它有多好看,更不是因为它多值钱。养着它,就是不忍辜负它选择从我的盆土中长出来这一点点信任,以及相遇的缘分。
它只要还在我的视线里生长,我就一直养着它,像陪伴一个熟悉的老友一样,一想起它来,我就会去找它,静静地长久地不错眼珠地看看它……
一次,我突然发现它的某一片叶子上生出一块指甲大的缺口,心中奇怪,这缺口从何而来?
不过后来,这个谜题被我解开了。
一日打苍蝇,打到酣处,失手拍落一只蜜蜂,蜜蜂带着一块指甲大的小绿叶片儿,我捡起来看,发现叶块裁于院子里那个高大的香椿树上的某片叶子,形状正是樱桃树叶的缺口。
我对了一下,基本可以修复有缺口的那片樱桃叶。
不知蜜蜂用什么工具裁下来的,但我猜测,这个叶块的用途有二:一是为了制造食物,二是用来造巢。
香椿、樱桃树,在蜜蜂的眼中,都是安全可食之物,所以蜜蜂常常裁取这类树上的叶块儿用。
其实,我也想让它做我的生命之树来着,只是——
既然银杏树离我而去,鸢尾草也弃我而走,那么,这棵樱桃树……我就不敢再说它可以做我的生命树了,以免吓着它。
只要它一直为自己努力活着,生长着,就够了。
我只负责陪伴它,观察它,欣赏它。
至于它是否嫌恶我,如何看待或评价我,那已经是它的事,随它算了。
我能做的,只有珍惜、爱惜、疼惜、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