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很像你。
当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只是用余光打量了他一眼,只是一眼,我就仿若遇见故人归的感觉。我只听到我的胸腔中,心跳如鼓,几欲破腔而出。那双眼睛如潭水般幽深,忽而记起你的一颦一笑,陆之文,我心里默念着你的名字,心动是一瞬间的事,喜欢却是一辈子的事。风卷着潮汐的海水,一点点冲刷着被岁月侵蚀的过往。
陆之文,我记得小时候你说要等我长大,可是等我长大了,我依旧是追着你跑的徐沐晴,可是你却不是那个会安安静静等着我的陆之文了,你越走越远,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一条老街,你留给我的是忘尘莫及的背影,我大概追不上你了。
陆之文,我和你的记忆就是从那条老街开始的,即使后来我们离开了老街,那条老街也翻新了很多次,早已没有了我们生活的痕迹,我也会记得最初的老街,还有我们。
我们的家隔着一条巷子,我住在巷头,而你住在巷尾。你总是被大人口口相传,因为优秀,而我是他们饭后闲谈的人,因为是作为反面教材。他们总是教育他们的孩子,不要像徐沐晴那么调皮,我的成绩总是班级垫底,家长会左侧的位置永远是空的,爸妈工作总是很忙,他们没有时间过问我,而我小时候没有管束,过得也随性洒脱。
我是你捡回家的,晚饭时分,小巷里的人都被自家家长喊回家吃饭了。小巷都空了。我总是蹲在门口,等着天黑,等着他们回来,我从不带钥匙,我不喜欢一个人在家,我也不喜欢去爷爷奶奶家,我不喜欢他们唠唠叨叨,所以我总是一个人,执着的像只猫,倔强的等待温暖。你就是那天发现我的。
你说:“沐晴,跟我回家吧。”你就像我世界的一颗星星,从此我的世界都是为你而亮。你拉起我的手,拾起我的书包,我就跟着你回家了。
你妈妈很温和,她会烧香喷喷的蛋炒饭,我捧着碗大口大口吃饭,眼泪也就大片大片的落到碗里,你们问我怎么了,我用手胡乱的擦擦眼泪,口齿不清的说:“你们家的饭真好吃,我以后能常来吃吗?”你妈妈温柔的摸摸我的头,和婉的说:“以后沐晴放学就来我们家,等你爸妈回来时接你回去。”我狠狠点头,终于有一个温暖的地方了。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那个夜晚捡我回家,因为第二天我就像小跟班一样,黏上了你。每天早晨抱着两瓶牛奶等在你家门口,你总是说:“沐晴,下次可以来晚一点。”我仰着头看你,早晨的阳光溢出来洒在你的眼角,混着你的笑容,我多想有一个相机,把那一幕永远永远定格在那个瞬间,以后记起来的时候,你就像我世界里光芒万丈的盖世英雄。
你比我大两个年级,每次放学的时候我都会爬几层楼去找你。我总希望我快点追上你的步伐,能和你在同一个教室上课,可是等到我搬到你的教室时,你却已经去念隔壁的初中部了。
每次放学和你一道回家,你总是一回家就写作业,我就在客厅嚼零食,看动画片,翻小说,还会给你切点水果,估摸着爸妈该接我了,我就会拿出同学的作业,装模作样的抄起来。我总是这样不缓不慢的成长,因为你在身边,我不必着急。直到后来,我无比羡慕当年平凡而静谧的时光。
每次成绩单要签字的时候,我美其名曰的说:“之文哥哥的字最好看了,你给我签个名吧。”最初你不明所以,看到那张有点惨淡的成绩单,你才焕然大悟,你也不会像我父母一样唠叨我的成绩,你说:“其实我特别羡慕你,这个年龄你活的开心,自由。而我贴上太多标签,我不想让家人失望,大概我也活不成你的样子。”家长寄语那一栏,你总是填:徐沐晴同学虽然成绩不好,但人很好。希望她活的很开心。这也是你对我一直到期望。只是后来,没了你在身边,我一点都不快乐。
一起上学的时候,我最喜欢跟在你后面,踩着你的影子,穿过老街。我知道你会在街头的第一家铺子停下,冬天你会给我买一袋糖炒栗子,接过热乎乎的栗子,我总会把第一个剥好的塞给你吃。下雪的时候,我就会推掉你给我打的伞,在雪地里蹦来蹦去,伸出手试图接住飘落的雪花,落到手心的雪花被暖化了,凉凉的。我看着远方的你,撑着一把伞,静静的在雪里站着,和身后的雪景构成一副很美的画,而我远远的,都不敢去破坏。
不知不觉,你的身影变得高大挺拔,而我们都长大了。你不在是那个青涩少年,而我也不在是那个胡闹,爱折腾的懵懂少女。
高一开学典礼,我坐在乌压压的人群中,我看着我的白衣少年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台前致辞演讲。我看着你明眸皓齿,举止优雅,富有磁力的声音透过麦克风穿到操场的每一个角角落落,你振振有词的每个字落到每个人心里。
开学典礼之后,学校都乱了,我听见周围都是讨论你的声音。陆之文,你知不知道,你的一篇演讲俘获了一堆少女的心。而我的心,应该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沉沦了。
我知道这一年有很多人写情书给你。我偷偷买了好看的信封,我也想写我的第一份情书,我知道你熟悉我的字迹,我用左手很艰难的写完了几张纸,我小心翼翼的把信纸折好放在信封里面,犹如一个被掩藏的小秘密。
放学的时候,我早早的收拾好东西去你们教室堵你,我偷偷在门外看了你许久,你认真的样子真好看。后来你收拾好书包出门的时候,我握着信封的手在抖,我把信封塞到你手里,你一脸疑问的表情,我明明组织好语言,却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我在学校里捡到的信,我看到收信人是你,就想着给你送来了。然后我就落荒而逃。我不知道你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我甚至不敢再多待一秒,我怕我会露馅。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傻,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我的谎言还有我的小心思。从前你被我套路了那么多次,后来只要我一笑,你都能看穿我的小心思。只是这次,我忘了。
只是后来我没有等到这封信后续的消息,只是后来你告诉我:爱情这个东西要讲究缘分的。
高三下学期,你被保送到心仪的学校,在你心仪的城市。而我住在学校,从此很少看见你。每个晚自习结束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宣传栏反反复复的看你的资料,有你的简介,你的照片,还有很多你的获奖作品。我常常在回宿舍的路上是哭着的,夜里黑也没人看见我落泪狼狈的样子,大概也不会再有像你一样的男生用你的衣服给我擦眼泪,我记得你说:“沐晴,你哭起来可真难看,”你说:“我最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于是,在你面前,我拼命的笑,努力的笑,我希望你喜欢这样子的我。
高三那一年,大概是我最拼的那一年。我希望能和你站在同一个地方,然后告诉你:陆之文,我喜欢你很久了。从我们一起长大的那些年,我就奢望我也能够参与你的余生。
我收起从前我不认真的态度。每看一次宣传栏里的资料,每一次都能量满满,我知道,你在的地方都很温暖,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要努力了,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
陆之文,只是后来我以为已经追上你了,你却又离开了。只是后来每每我走在校园里,我知道我走的每一条路都是踏着你曾经的足迹,我总会想起你。
我收到了你给我留的一封信。那张薄薄的信纸被泪水浸湿了,字迹模糊,可是我清清楚楚记得信的内容,你说:“沐晴,其实高三那年收到那份信的时候,我看着你慌张不已的样子,我就知道你的小心思了。对不起,我不能喜欢你。其实你8岁那年,我把你带回家的时候,我特别高兴。我一直希望有个妹妹,而我要做世上最好的哥哥,而你这些年,带给我很多很多欢乐。很开心,和你认识了很多年。我希望你要一直开心,一直幸福,而以后没有我的生活,你要习惯。相信这个世界还会有另一个人代替我出现在你的生活。”
陆之文,我认识你12年了,我以为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我以为我们会在老街就这样晃晃悠悠的走一辈子。只是你有你广阔的世界,而我就要失去我的世界了。
以后,每个寒风吹的时候,我都会记得你为我做的长寿面。
21岁的室友刚从电视剧里缓过来,难过的喊道:“上天大概欠我一个青梅竹马。”而我想到你:陆之文,谢谢你做了我12年的竹马。而这12年,我过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