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列车包厢的路上,杜嘉佳跟张亦扬并排走着,我不紧不慢的跟在后边,跟个小丫鬟一样。杜小姐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张少爷真是惜字如金,偶尔‘嗯’一下表示回应。 途中经过厕所,杜小姐示意等她一下。张亦扬靠着过道,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准备小心翼翼地穿过去。
“等一下。”张亦扬叫住了我。
不是吧,上个厕所也要我一起等!你们小情侣不嫌我这五百瓦大灯泡的亮光璀璨夺目,我还嫌浪费电呢。我疑惑地退了回来,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着。
“不要乱传,我跟杜嘉佳只是认识,她妈妈跟我妈妈是同学。”张亦扬冷冰冰的说到。
我靠!不让乱传我这半天功夫不是白费了吗?嘴长我脸上你能奈我如何!心中吐槽八百遍,表面还要装乖巧。
“嗯,那没事我可以走了吧?”我抬头问到,这么近的距离才发现我俩的身高差距如此之大。记得张亦扬刚搬来那会儿,我还比他高一头呢。他家搬家的时候,那可是大阵仗,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热闹。别人搬家是秀家具多高档,人家知识分子搬家是秀一捆一捆的书。廖女士常说,第一眼看张家的那小子,就知道他此生注定不凡。才多大点呀,搬家现场闹哄哄的,他一人搁一小板凳一坐,安安定定的看图书。可咱家闺女诶,满大院疯跑,硬要强行拉着别人陪她玩,别人不肯,还把别人的书给撕了。张亦扬也不服气呀,刚想站起来理论呢。这家伙,还知道先下手为强!把人给揍了!瞅瞅这不争气的女土匪,脸都给你丢尽了!对,廖女士口中的女土匪就是我。这段光荣历史在纺织厂大院是人尽皆知的。五六岁大的我,就是院里的孩儿王,得谁揍谁。我也是越大越怂了,自从有了学业这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我那霸气的行事风格就被消磨殆尽了。现在就是一颗蔫巴了的白菜,在张亦扬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那张脸上写满了‘别惹我’的模样让我从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让那个撕书揍人的惊天壮举和那个横冲直闯的女壮士一起尘封在历史的尘埃里吧。我真怕他揍我,我一定是打不过的……
“你回去吧,晚上记得锁好门。”
“诶,好咧。”我特狗腿的答到,生怕他一下子改主意,当场就把我灭口了。
我一路小跑回自己的铺位上,赶紧喝口水压压惊,随即掏出手机发消息给萧晓。萧晓只回了一个‘已阅’。如此克制的回复早已出卖了她此时欣喜若狂的内心,她现在应该正在花枝乱颤地放肆大笑。看来,她的体育委员是难逃她的魔掌了。完成任务后的我粘床就困了,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有个老太太还企图把我叫醒跟她们一起唠嗑,估计是看我躺了那么久的尸,来试试我是不是还喘着气儿。
一觉起来浑身都痛,整个人像是在洗衣机里滚了个昏天暗地。看了下时间,差不多零点了,这二十几个小时的折磨可是熬到头了,这火车把人都要晃散架了都。
下了火车,一阵热浪扑面而来。这一冷一热的反差,让我瞬间清醒了许多。这个点也只能打的去学校了。我跟着人流走到北京西站的的士等候区,旅客们在这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等着一波一波地上的士,跟坐公交车一样。果然是首都,这比我们那满地乱拉客的小城市井然有序多了。等候的期间,一窝蜂的大妈大叔拿着小卡片给人群热情的派发着。
“住酒店了啊,特价酒店。美女要定房间不?”一中年大叔给了我一张酒店的宣传卡片。我摆了摆手示意拒绝。
“不用。”张亦扬的声音从我的脑后票过来。我回头一看,张亦扬正跟一个热情洋溢的大妈说着。大妈得到明确答复后瞬间收回脸上的笑脸变得面无表情,走向下一个目标。张亦扬两手一边一个箱子,身上背着个大包,胸前还挂着一个女款运动袋。他身后的杜嘉佳就提了一个小手袋,悠闲的很。有男朋友就是好,哪像我,整一个进城务工的女青年。我站的地方离他俩有两三个人的距离,我特八卦的挪过去,趁着杜嘉佳在整理自己衣服的时候,小声地跟张亦扬说:“你俩不开房呀,住哪呀?”
话刚问出来我就后悔了,张亦扬瞪大眼睛,怒视着我,压低了声音说:“你想什么呢?”
“我懂,害羞什么呀?这年头情侣住一块很正常。”我也是昏了头了,居然敢教育这如此容易炸毛的脑性男。
“你懂个屁!”
怎么好心当成驴肝肺呢,我也是好心一问,瞎操心了不是。可是我那倔脾气,非得争论一下才能平复心中的不服。“不开房难不成你让她跟你去学校住宿舍?要不,你让你女朋友跟我回学校住?”
“都说了,不是我……”
“你俩聊啥呢?到我们了。”杜嘉佳这一说,打断了张亦扬要说的话。
面前停了六七辆空车,我刚想跑去靠前边的一辆,打算独自乘坐。我怕再跟他俩一块我得被嫌弃死。突然一股力量把我往回拽,我扭头看,张亦扬正用手拽着我的书包。就这么点时间,他都能准确的揪住我,也太眼疾手快了吧?
“你干嘛?”我没好气地问。
“过来平摊车费。”
你大爷的!这是我下火车听到的一句北京话,正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放好行李后,我刚想坐副驾座,给他俩坐后边。张亦扬一个箭步抢在我前面拉开车门,说:“嘉佳你晕车,坐前面。”
有这么护犊子的吗?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吗?
在车上,冷气那个舒服呀。杜嘉佳回身跟张亦扬说:“等会我给干妈报平安吧,她这会肯定跟我妈一起讨论研案呢。我妈手机刚丢。”
“行,你打吧。”
哎哟,这架势,该不是亲都定了吧。我偷偷地掏出手机,给萧晓发消息。
‘优秀的革命战士,组织不会忘记你的。待你军训完,我请你吃大餐!’萧晓立马给我回消息了。
‘我要吃肉!’
‘全都是肉,想吃啥点啥……’
我一看这回复,脑海里全是各种肉,顿时开心得乐出了声。
“冉苒你乐什么呀?”杜嘉佳好奇的问。
“来首都我兴奋呀,京城大地,帝都风范,如沐春风。”我脑子一热,就在那瞎胡诌。
“你说我们班有几个人考来北京呀?诶,我记得经常跟你玩在一块的萧晓也考过来了吧?”杜嘉佳边说边回头。
她不是晕车嘛,老这么回头,我看的都晕。“对,体育委员也考过来了,还有班长。”
“真好,你们见面可方便了。不像我,在天津。”
“天津离北京也近呀,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也是,那我没事就来找你们玩啊。”
我从车里的后视镜看着杜嘉佳在笑,多好看呀。张亦扬这小子也是够有福气,我们班的班花多少人觊觎呀。情人节的时候抽,屉里的巧克力都是满满当当的,都快溢出来了。我和萧晓还去杜嘉佳的抽屉偷过体育委员送给她的巧克力,我一把风的把着把着就偷吃上了。反正这么多巧克力糖果,少了些也没人知道。
没多久,车停在了一个舞蹈学院门前。咦?我还以为刚才张亦扬报的地址是Q大的呢。只见杜嘉佳边解开安全带边说:“我有个认识的学姐在这学校读书,我找她暂住一下。亦扬,你先送冉苒到学校啊。”
杜嘉佳走后,张亦扬对着我说:“瞎操什么心。人家有地方住。”
我忍……反正今晚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碰面。一路上,我跟张亦扬都没有交流,坐着坐着我就困了。梦里有个大帅哥正给我送花呢,马上就要亲上了。这帅哥不好好亲,干嘛打我头呢?
“哎!疼!”我醒来看见张亦扬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疼疼疼个屁,你到了,给钱,下车。”
我靠!我忍……下了车,张亦扬帮我拿了行李。寻思着别人绕了个路先送我,怎么也得跟人家说声谢谢吧。转身,只见他头也不回的上车,砰的一下关了车门,坐在车里给我留了一个傲娇的侧脸。车呼的一下开走了,掀起了一阵热浪。我……继续忍……我是有素质的女青年,不能骂街。我强压着怒火朝着学校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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