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头尖刚刚顶破土,眼睛还没适应一个明亮的世界的时候,我听到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说:“外爷,你看这儿出了一颗新竹笋,我看见它从土里拱出来。”这个声音轻柔的好像生怕惊动了谁。
“芯怡,你又在那儿看竹笋发呆吗?”被称为外爷的声音一边快步走近这个叫芯怡的小声音一边问。“芯怡,这次你没有被吓到吧?”
和外爷的声音相比较,芯怡的声音更显稚嫩,这让我从声音,就一下子喜爱了芯怡,就像刚刚吹过我脸庞的暖暖的风。
我慢慢的适应了光亮。哇!
此时我只能发出这一声感叹!我一时还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芯怡居住的这个如此美丽的世界。不过,我最好奇的是芯怡究竟是谁?为什么外爷问她又看竹笋发呆?为什么是外爷还不是妈妈在身边?我现在在哪里?这些疑问让我顾不上四处张望。
我的头才刚刚好露出地面一丁点儿。周围比我高的细草,干树叶,还有我们父辈们的枯竹叶,细细长长的错综拱搭;还有些才长出嫩叶的荆棘藤,和无处不在的大小石头,都远远近近的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好从缝隙中大略的侦查我周边的状况。
首先进入我视线的是一个头发像细草一样没有规律没有秩序的胡乱蓬在头上小女孩,还有好几撮翘起来了,头顶还有几根是竖起来的,风吹着还左右摇摆倒不下去。我看着就乐了,头发都这么倔强,人恐怕比我在土里拱开石头的性子还倔吧!她把对着外爷说话的脸,带着翘起来和竖着的头发一起转向我,这下我算是大致清楚这个模样了。小方脸肉嘟嘟的,小嘴薄薄的嘴唇,小鼻子挺挺的鼻梁,细细的眼睛一笑就成了一条线了,薄薄的单眼皮下亮晶晶的小眼珠。被乱草样的头发遮住的耳朵,看起来也不大,细胳膊细腿。我还正在细琢磨芯怡该有多大,就被外爷抱走了。
我深深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有一些湿润感觉,这非常适合我的生长。我从土里出来后会丝毫不停歇的快速生长,这是我们还在竹笋阶段生长速度超快的特性。竹叶温柔的哗哗作响,像蚕们集体吃桑叶的声音,有时又像我在地底下时听到的千万个碎马蹄声。微风和细雨一起来了,像是对我的出土表示热烈欢迎。
春天是个多变的季节,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但我绝对喜欢。随着风的浮动,空气里飘来暗暗的香味,我这才慢悠悠的东瞅瞅西望望。
离我大约外爷的步伐十步远的距离,有一道用我们竹枝编的篱笆围栏,有一个可以随意开关活动门。此时门关着,能听到里面哼唧哼唧的动物声音。我在底下的时候经常倾耳静听门,所以能辨别人声和动物声,也从父辈们的闲谈中知道不少名词,我只需要慢慢的对上号就可以知道哪些名词对应的东西是什么。这一点上我觉得还是我的好奇心占了优势,无论什么事,即使是脑中一片茫然,只要你想干,只要你集中注意力,用心努力,就一定会劳有所获。就好比我现在。我知道旁边有桃树,梨树,还有别的我一时对不上名字的树。有几种树就开了几种颜色的花,风吹的花瓣和香味飘到我身旁到处都是。芯怡正好传出来一句“花落知多少?”随后篱笆门就吱呀一声开了,那个哼唧的声音嗖的就跳出来了,芯怡跟着后面也蹦出来了,并说“小花,把篱笆门关上。”那个哼唧的声音用嘴轻轻一拱,左前腿一带,那个篱笆门就无声的合上了。这个动作非常的熟练。
可见小花一定是芯怡非常可靠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