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毕业那会儿，为了当时的女友，一个人拖着个箱子就去了她的城市。学校不好，专业又没有好好学，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工作并不好找，除了皮包公司，正经公司没有一个愿意多看我一眼。

找了大半个多月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眼看带来的钱就快要花光了，所以只能先找些兼职做一下。住所也从酒店搬到了贫民区，城中村的亲嘴楼里，白天要开灯，手伸出窗外都能摸到对面墙壁那种，蟑螂老鼠多看几眼也就见怪不怪了。

而女友则在家全职学习，准备考研。为了不影响她学习，我一般只有周末的时候才约她出来，偶尔发了工资带她去下馆子，想点几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菜，她却每次都抢过菜单，简单的点上两个人够吃的家常菜，节日的时候我说给你买两束花吧，她却嗔怪道叫我不要乱花钱，从大学到现在，她一直都是这样，努力上进勤俭节约，并照顾着我的自卑与虚荣。

后来我在一家设计公司找到了一份当助理的工作，她也通过了初试，但是后面复试的时候没过，我赶紧和她一起找可以调剂的学校，找到了隔壁省的一所大学，收到面试通知后，我送她去车站，那天刚好下着大雨，我帮她提着行李箱，她撑着伞挽着我帮我遮雨，在路上的时候问我，要不我不去了吧，和你一起在这个城市工作也挺好的，我说不可以，我不能阻碍你继续往前走，这是你的机会。

开学后，我送她到学校，帮她铺好床打扫了宿舍卫生，一起采购了生活用品，呆了一晚第二天就踏上了回来的火车。

我回来继续上班，她正常上课，我们每天都打电话，放假的时候就去学校找她。

后面她不忙的时候也会在外面接接私活带带班，收入比我一个月工资还高，平日里爽朗洒脱的我，跟她走一起竟不自觉拘谨起来，这个时候她的家人朋友，都在劝她和我分开，而她却不为所动，在她风华正茂的时候，而我却挣扎在温饱线上穷困潦倒。

一天夜里，她在电话里说，我好像喜欢上了别人。

我赶紧给哥们儿打电话，那边已经睡着了，见我情绪激动迷迷糊糊地就把钱转给了我。买了第二天最早的车票，连夜打车去了火车站，在出租车上，过往的画面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不停播放，眼泪也止不住地流，司机大哥见状，点起一根烟，吸了一口递给我，然后一直不停地安慰我。

生活好似总是这样，越是想抓住的越是容易溜走。

第二天下午在宿舍楼下见到她，四目相对，相顾无言。那个男的我见过，之前和她一起跟同事聚餐隔壁桌的。

她送我到酒店楼下，欲言又止，我说，如果当时你问我要不要出来读书，我还是会让你来的，我不能阻碍你往前走，瞬间，两个人一起流泪。

走的那天晚上去花店买了一束花，简单包装了一下，想想这几年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有送过，把花交给她之后，一个人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东野圭吾说过：曾经拥有的东西失去了，并不代表就会回到原来没有那种东西的时候。

回来之后再也没有心情去工作，自责，无力，心态直接崩掉，不愿出去面对社会。烟量由一天几根变成了一天一包，我每天蹲在出租屋里，不是打游戏麻痹自己就是睡觉，为了省钱我也尽可能的多睡觉，一天就只需要吃一顿饭，这样丧的人生，仿佛就是在等死。

情场失意，职场碰壁，房东问我为什么总是不去上班，我就讪笑着说自己靠写东西赚钱，半夜失眠的时候常常趴在窗户旁，在烟头的忽明忽暗中，盯着对面的墙壁发呆，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沉默。

没过多久，我就带着身上最后剩下的钱换了城市，重新开始找工作，一次面试完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处桥底，远远看见一个不起眼的背影，靠在栏杆上微微抖动，走近的时候才发现他已泣不成声，我怕惊扰到他，赶紧从身后绕开。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跟我一样找不到工作，还是因为家里发生了什么，也许真的是遇到了及其难过的事，才会在大白天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躲在这样一个没人的地方，痛哭流涕。

我看着小哥躲桥洞里瘦小的身影，趴在栏杆上独自流泪，一如前些日子趴在窗户上独自沉默的我，一样的孤独和无助。

所以

世人皆苦，我们都是这个小哥。

宣泄情绪负能量的动态发了又删。

悲伤难过的事情选择藏在心底自己默默消化。

连崩溃，也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和场地。

最后，我像那个司机大哥一样，点了一根烟递给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我只记得那天的夕阳特别美。

- END -

作者/村口胡大爷

文章首发于微信公众号 「胡老虱」，随缘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