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陪妻回娘家去了,趁着中秋小长假,托儿携妻回了一趟娘家。
夕阳西下时分,和妻漫步在田埂上,没有目的地,所以也没有方向,随心随意的走走。
走过一块当归地,妻兴奋的说,那是咱家的,去看看吧。
正值中秋,一阵凉风吹来,当归的香味扑鼻,这是久违的味道,是城里人闻不到的清香。
当归的长势不怎么好,稀稀疏疏的,有的叶子早已干黄,倒是岳母在当归地里点种的胡萝卜、大白菜、大蒜长得倒是十分喜人。
大白菜绿油油的,一个个立在地里,像是在等待一场盛大的检阅,而我和妻无疑就是这块地里最大的领袖。
胡萝卜的叶子很茂盛,我试探着拔了一下,叶子倒是拔掉了,就是没拔出胡萝卜。妻给我指了一个,我又拔了,这下拔出一个黄瓜粗的胡萝卜。
我拿在手里,骄傲的向夕阳挥了挥手,妻随手递给我餐巾纸,我随便擦了擦,便从中间咔嚓一份为二,将嫩的一段递给妻。
另一段却早已塞进我的嘴里大口咀嚼起来,清香的胡萝卜味伴着泥土的味儿,在我的大脑里打转,这是二十几年前才有过的味道。
那时,农村的物质很匮乏,什么都是值钱的,那时也种胡萝卜,只是不种当归,当然也不知道何为当归。
有的人家在维好的洋芋缝里,偶尔点上一两个萝卜,胡萝卜之类的,由于洋芋都是用农家肥种的,所以洋芋长得好,胡萝卜们长得也很好。
但是,好归好,这些地里长出来的口粮,大家看的相当紧,只差将看门的大黄狗拴在洋芋地边了。
一次,我和大头路过老三家的洋芋地,看见洋芋缝里的胡萝卜长得很茂盛,便弓着身子,在洋芋地里匍匐前进,像极了电影里去拔敌人据点的勇士。
匍匐前进换来的是两个跟我们胳膊一样粗的胡萝卜,我们又猫着身子爬上了一颗大梨树,用衣服袖子将胡萝卜上的泥揩净,便像现在一样大口咀嚼起来。
那时仿佛就在天上,瓦蓝瓦蓝的天空,仿佛伸手即可触摸,凉凉的风吹过,我们便和自然融为一体。
再后来,事情还是败露了,老三婆娘那杀猪似的谩骂声,一直在我家附近缭绕。
敏感的母亲早就嗅到了这异常的气氛,板着脸,严肃的问,是不是你?
我还能说什么,只好承认了,母亲便攥着我的手,生拉硬扯的拽到老三婆娘面前,要我给赔不是。
老三婆娘见偷胡萝卜的人主动送上门了,骂的更欢了,一对猪尿脬一样的乳房,在一阵阵杀猪一般的谩骂声里一起一伏,看了就叫人恶心。
母亲连说带笑的忙赔不是,而那恶婆娘却得理不饶人,我亲眼看见,母亲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后来是怎样结束的,我都忘了。
反正到现在,我看见老三婆娘,总有想吐的感觉,尽管她已经老了,所剩的日子不多了。
突然,感觉脸上像有什么东西在行走,转过头来,是妻拿着胡萝卜的叶子在挠我,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微微一笑,轻轻地问,这么多的白菜、胡萝卜,没人偷吗?
妻大笑,想什么呢,你以为还是我们小时候啊,现在,你给人家都嫌麻烦呢,怎么会偷呢?
那孩子呢?
现在,村里基本没孩子了,况且,现在的孩子,营养过剩,这些东西,根本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不信,你拿回去试试女儿。
我满脑子都是当年偷萝卜的画面,妻的这些言语,让我颇为不解,现在的孩儿们,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说话间,我和妻已来到家门口,宝贝高兴的迎上来,我把没吃完的半截胡萝卜递给她,她说:“这是什么?”
我说你尝尝。
她将信将疑的将胡萝卜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连忙吐了出来,说不好吃。
我和妻相对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