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兽来了

插图作者:花露水

“年来啦!年来啦!”

一个男人跑到村口,慌慌张张地说:“大家快躲起来,年兽快来了!”

于是村民们背起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躲进了山里。

这天晚上的时候,年兽终于来到了这个村庄,却发现村里们都已经跑掉了,而在村庄正中央的空地上有一个被绑在树上的小女孩。

年兽运用强壮的四肢奔跑起来,一眨眼就跑到了小女孩面前。它用爪子割开绑在小女孩身上的绳索。

小女孩从绳索里解脱出来,把小手伸到头顶上伸展四肢。

年兽这时候才看清小女孩的模样。她穿着红色的连衣裙,留着一头黑色长发,鞋子也是红色的。她在笑眯眯地看着年兽。

“你笑什么?”年兽说。

“我也不知道,看到你心情就很好。”小女孩说。

“你知道我是谁吗?”年兽说。

“不知道,你是谁?”

“我是年兽。”

“年兽?”听起来真是个可爱的名字。

“可爱?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吗?”

“爸妈说把我绑在这里,就会有神仙来找我玩。现在你来找我了,你就是神仙吗?不过爸妈没跟我说神仙的名字叫做年兽。”

“神仙?哈哈哈,你爸妈可真狠心。你听着,你是祭品,你们村庄的人把你当作祭品献给我,以保护他们自己被我吃掉。”年兽说。

“祭品?祭品是什么东西?”

“你马上就知道了。”年兽向小女孩张开大嘴,准备将她吃进肚子里。

这时候一只小白狗大叫着跑过来,跳起来扑进小女孩的怀里。

“啊小白,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小女孩开心地抚摸着小狗的毛发。

“正好,把这小狗也当作祭品好了。”年兽说。

“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祭品呢。”小女孩眨着眼睛。

其实年兽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它活动的区域没有同类,而人类看到它的时候总是逃得远远的。事实上,它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人问过它问题。

所以现在面对小女孩的提问,它忽然感到一种满足。

“唔,祭品就是……一种礼物。”年兽说。

“礼物?”

“就是给神仙的礼物,只有很厉害的人才能做为这样的礼物献给神仙。”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小女孩摸摸小狗的头,“听到了吗小白,我是给神仙的礼物呢。”

小狗叫了两声,在小女孩的胸前蹭了起来。

“不要这样嘛,好痒啊。”小女孩笑着说。

“这只狗很喜欢你。”年兽说。

“我想它也会喜欢你的,你想抱抱它吗?”小女孩把狗捧到年兽的面前。

年兽伸出巨大的脚掌,小狗就跳到大大的脚掌上。年兽把脚掌伸到自己面前,小狗忽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年兽的鼻子。

“哈哈,我就说小白会喜欢你的吧。”

年兽被吓坏了,从来没有任何生物敢对它作出这样的举动。在年兽小的时候,妈妈对它说,“我们是令人恐惧的生物,要安全地生存下去,就要维持这种恐惧,不然那些从前对我们感到恐惧的人,就会来杀死我们。”它妈妈说完这句话后,就把它丢弃在了一群害怕它的人类中间,它也一直努力地在人类心里制造恐惧。时不时抓个人啦,吃掉人类圈养的鸡鸭啦,要求人类定时献祭童男童女等等。但其实它一点也不喜欢做这些事情,它讨厌男人身上的臭味,就像它讨厌女人身上的香味一样,这一切都让它恶心。但为了维持这种恐惧的形象,它只能一次次地干这样的事情。

被小狗摸了鼻子,它觉得自己应该生气才对,于是它板起脸来准备做出一副发怒的样子,可是看到小女孩可爱的眼睛正望着自己,板起的脸又柔和了下来。此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感到亲切,想再被摸一次。

“你会飞吗?”小女孩说,“神仙都会飞吧。”

“只要我奔跑得足够快,就能飞起来。”

“好厉害,飞起来是什么感觉?”

“你爬到我背上来,我带你飞。”

“真的可以吗?”

“恩,上来吧,还有小狗。”年兽弯下身子,小女孩抱着小狗爬了上去。

“你想去哪?”年兽说。

“嗯……我也不知道,我没从离开过村庄。”

“抓紧我背上的毛。”然后年兽开始奔跑起来。

他们跑过刚刚冒出绿芽的田野,跑过刚出生的麑鹿,跑过平静的湖面,跑过冒出头的鱼,跑过往南吹的风。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在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他们终于飞起来了。他们飞啊飞,飞到了月亮上,落在了坑坑洼洼的月亮表面。

小女孩从年兽背上下来,和小狗在月亮上跳上跳下,轻轻一蹦就可以跳得很高,她们的笑声在整个月亮上弥漫开来。年兽也忍不住跳起来,当它落地的时候,月亮晃了好久才停下来。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回到了村庄。小女孩从年兽的身上跳下来。

“不可思议,我刚刚上了月亮!爸爸妈妈一定会以为我是在做梦。”小女孩说。

“天要亮了,我该走了。”年兽说。

“明天你还来吗?”

“不行。”

“后天呢?”

“也不行。”

“后天的明天呢?”

“我要明年才能来了。”

“明年?明年有多久呢?”

“不久,眨个眼睛就到了。”

“太好了,那我们明年见。”

当村民们回到村庄的时候,看到绑着小女孩的绳子被割断了,而小女孩就躺在树下。他们以为小女孩被杀死了,可是当他们走到树下的时候,看到小女孩完好无损,她只是在睡觉,她甚至露出开心的笑容,那是正在做美梦时才会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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