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坐在食堂临窗的位子,一份米饭,一双筷子。
蒙上水汽的眼镜让我有些费力地辨认迎面走来的熟悉的身影。
黑人的声音:“你一个人啊。”
他停住,问候了一声,折回来,坐在我对面。
“你就一个人?”我终于看清雾气后那张脸,黑人的脸上有说不清的质疑。
质疑谁呢?对方还是自己?
然后他走了,我抬头,他消失在人群里
我用筷子夹起一截青椒,那句“你一个人啊”在耳边嗡嗡地响着。
是啊,我一个人。
(二)
收到小南的信是在考试前夕。
激动得差点就把信挂在脖子上满世界跑了。回到教室里,将信拆开,彩色信纸上的字跳起来,仿佛小南从信里跳出来。
想了想,又跑去和胖子分享。胖子看罢, 拖着下巴吐出些许忧伤:“她怎么就没给我写一封......”
我借机怂恿:“你写给她一封,她不就给你回了吗?”
“”可我不知道地址。“
“我给你。”
“不,你帮我寄。”
一星期后,胖子长达四页的信躺在我的桌子上。
通篇排比,部分点缀蒙太奇。我不禁怀疑他是把自己拧成干榨成汁写就这样一封,郑重的,信。
但就在我写好了地址,盘算哪天寄时,一件事情发生了。
我和胖子的友谊受到了核污染。
我愤恨地把信从信封取出来,在桌子里晾了两个月。当小南快回来时,告诉他信还没寄。
胖子脸上平静得看不出波澜:“那你给我好了。”
我将信丢在他桌上,半小时后他回来,让我把手张开。
我看见他曾炫耀“哥这辈子的才情就扔上面了”的信,碎在我手里。
然后他走了。
我进教室反手将信丢进垃圾桶。
我木在座位上,用笔在纸上留下许多毫无意义的痕迹。突然,一声微弱的“你瞧,眼泪都没有,装个什么劲”被耳朵捉到。接着又是一句“就是。那样儿。”
我站起来,径直走到垃圾桶前,将信一点,一点捡起来。我想我太苛刻了,无论我怎样,他们甚少不会蓄着恶意。
捧着碎掉的,未被丢弃的信纸,站在过去与未来的交界点,疏离感在内心滋长。
无论如何,我,胖子,很多人都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三)
元旦,零点三十分,广头从LN发来问候。
但我看到,已是三天后。
不知道手机被收走的他如何发来这条信息,但仍是感到欣慰:居然没被忘掉。
也发现自己用的词是“居然”。
两个字里的感受不是无病呻吟,也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离开的日子真是太久了啊。
我们的世界也有了时差,在别人复述的故事里。我们各自走进对方人际关系的雷区。但好像又没关系,分离太久,相距太远。
(四)
黑人在那天过后问我干嘛一个人呆着。
在QQ上,我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了很多话。
有胖子的愤怒,广头的疏离,还有许多事。
他没有回什么,反而给我分享了一首歌。
那天下午,在本兮甜得发腻的《其实一个人也不错》里,我笑着爬上驶往未来的火车,那些一截一截从车窗闪过的影子,也许未来还遇得见,但那已是多年以后,或多年以前。
End
我翻开毕业留言薄上写这的:苟富贵,勿相忘。
勿相忘,相忘,忘。
时间一长,也就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