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年月,又有什么是经得起时间打磨的。说好的一辈子,可是谁也说不准。一辈子那么远,谁还能将那承诺放在手心。
2017年9月1号 周五 天气 阴
01
初春,如深宫似的大院,碎风徐徐飘散开来。阳光细细地晕开,深闺中的寂寥在低头叹息间疯长着。窗外,最是那暧昧的春色,影影绰绰地倾泄着迷人眼的味道。
人在窗后,轻捻发梢,春日铺陈而来。妆台上羞涩地放些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镜前,一双生情的眼眸。最是,那抹胭脂红。
久久,久久又是多久。细数偷偷滑过的似水流年,恰巧,春华还在,容颜未改。最美的绸缎更衬托出了那最美好的身段。嘴角一丝浅笑,漾出了夏日里才应有的明媚。
推开这扇重重的大门,走出深深地庭院,手中扶着深褐色的城墙,无尽地欢喜,无尽地言语。这样的触摸,这样的肆意,上次,已是记不起的流年。
那年的人,那年的物,不知是否已经改了模样。那抹胭脂红,穿梭在车水马龙中。
午后的阳光,分外妖娆。那年的桥,那年的树,还有那年温存的风。错落的景致中,四目相望。恨水流长,只是凝望,只是凝望。
她,轻捻发梢;他,数不清地断肠。
她说:你还好吗?他说:那样,那样。
他说:那人……还好吗?她说:那样,那样。
他抓住她的手说,我许你一辈子。女子轻轻地摇头,一辈子有多远,谁能说的准。
02
想想当年为了还债,她被逼嫁给了身染重疾的现在的丈夫。谁都知道,那是坟墓,是用一个美丽女孩的一生去陪葬,殉葬品中还有那含苞未放的他与她的情。
两相望,总思量。最是,那抹胭脂红。
盛夏,宅院被烈日烘烤着。她焦急地站在丈夫的床边,不停地拿着蒲扇给他送些风。他面色发白,额头渗着细密地汗珠,微垂的双眼没有一丝地生气。他怕急了,他怕他走了,便再不能拥有眼前的她。
尽管丈夫已意识模糊,他还在挣扎,死死地抓住她纤细地手:妻,你还在吗?
在,我在。
给我你的手。
你抓住哪。妻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窗外,知了在肆无忌惮地叫,让人的心也跟着摇晃起来。
丈夫的气息越发的微弱了,整个院子仍是要了命地闷热。那晚,老天终究是要了他的命。可怜地女人,泪流满面。对于夫,她是有歉疚的。
家族有传统,但凡本家亡夫的女人,都要为夫守孝三年。三年之内,终日素服,不许出庭院一步。三年之后,方能走出。
一日终一日,那抹胭脂红,淹没在一个女人青春的最后头。
03
深秋,不知过了几年的秋。她一人黯然地走出了那座宅院,身后那座漆黑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了。放眼望去,尽是孤单。
街道巷落,空空寞寞。一切已没有了几年前的芳华。
左左右右,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的方向。前前后后,那些曾经熟悉地痕迹也飘散地不知踪影。衣着单薄地她,双手抱在胸前,心中空空落落。
那抹胭脂红,心痛地惹人眼。
来到了当初最熟悉的庭院,一声轻轻地扣门,推开了那道多年不曾打开的记忆的门。曾几何时,这道门,进进出出,两个人的欢笑,两个人的你侬我侬。
望着落满灰尘的庭院,不见他的踪影。她淡然一笑,那些,终究是不在了。连最暧昧地那抹胭脂红,也渐渐地褪去了颜色。
那样的年月,又有什么是经得起时间磨打的。说好的一辈子,可是谁也说不准,一辈子那么远,谁还能将那承诺放在手心。
或许他也已经有了他的妻,或许他已经有了他的子。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一切都没有停,一切照旧,生活照旧。
那抹胭脂红,温柔地绽放在风中。
04
寒冬,数九寒天。女人还是一个人安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但是她也在一天天的老去,她的发丝不再乌黑,她的容颜不再美丽,她的脖颈不再细腻。
那些过往的年轮,依旧在向前转动。空寞的巷落又是车水马龙。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又是新年到。
在这样深的冬,街头深巷,女人不经意间的回头,四目相望。
他的妻,他的子,他的完满。
她,莞尔一笑。
最是,那年月,最美的那抹胭脂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