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大学的那天,我笑了。不知为什么?泪水就在那一刻溢出了眼眶。
上小学的时候,家里很贫苦,小学六年,母亲种地,供我上学,父亲成天吸烟酗酒。我学习不是很好,但很努力。母亲一直认为棍棒出孝子,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她捡回来的孩子,不过正是她,让我走上人生的正途,是她、给了我一个最幸福的家。
上初中后,家里越来越紧张,母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就连我犯错了,也不再打我,父亲终于醒悟了,那一年,是我过的最幸福的一年。父亲做点小生意,开着三轮车,母亲做点农务活,我就是一个平凡的有些普通的中学生。初二的那一天,夕阳酡红如醉,母亲托人打来电话,当我听到不在了那几个字,耳边嗡鸣,手里的数学课本和草稿纸撒了一地,我不顾一切的冲出去,不知是谁收拾了一地的心碎。
那半学期,我万念具灰,他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疯狂的迷上了画画,一只飘飞的雨伞,天下着雨,雨中一个远去的背影。不知多少次,我的画纸上出现这个场景,直到那幅《雨中背影》获得全县一等奖。
我开始变得沉默,不说话、不合群。失去了父亲,母亲开始乱发脾气,她常常动手打我,我从不留长发,我不是小T,我是怕她揪着不放,那种疼伴着另一种疼,令人窒息。
上初三了,我开始好好学习,不再去校外的小路上游荡,不再躲在角落里画画,那一年,我很努力,于是我考上了高中。
我上的高中不是我想像的样子。
生活越来越困难,全靠母亲种地供我读书,高二的时候,我告诉她,我要学美术,她沉默了,她知道我有多爱画画,房间里满满的都是素描人像,微笑的、生气的、侧着的、正面的,都是同一个人,还有那幅获奖的《雨中背影》。
她扔了我的颜料、撕碎了我满屋子的画,我生气的跑了出去,下了很大的雨,我在麦田里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我回家以后,发现门开着她不见了。
后来,无数个下雨的夜晚,我喜欢一个人坐在雨中,想像她离开时的场景,不过我没有泪流满面,因为我没有资格。
和姑妈生活在一起的时候,距母亲离开我,已有半年的时间了,那半年是我的人生地狱。
接到美院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是两年后的一个午后,我卧在沙发上画着雨中淡入淡出的背影,这一次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而是幸福的两个背影。
他们走了我没哭,今天我哭了,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父母,只是为了那些流散在岁月中的凄惨时光。
泪水划过脸夹,打湿了我内心深处的丝丝疼痛。
——仅以此祭逝去的青春年华~
——近之/亲笔
2011.0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