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炎热,热得人口干舌燥,也热得人心浮气躁。才刚刚初夏, 满树遍枝的蝉就聒噪的不行。
我站在小院中的凤凰树下,阳光透过密匝的叶子和交错的枝桠,洋洋洒洒的打在了我的脸上。树下还放着那副斑驳的旧象
棋,整齐的置在石桌的一角上。我舍不得看它落上灰,每天吃完晚饭后总是要和爷爷战上几盘,虽然我胜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心底还是不愿舍下这与你在时似曾相识的时光,仿佛你也坐在对面清清亮亮的笑着,细碎的额发被习习的晚风轻轻撩起,眉
眼俱笑的样子。昔日情景,让今时今日身处同处的我泪流满面。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年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
我仰起脸,拾起袖口抹净泪痕;我也想让你看到我眉眼俱笑的样子,因为我始终相信,你从不曾离开过,只是陪在我身边,
只是不和我说话,就像小时候玩木头人的游戏,我们不许说话不许动,只是以前我用眼睛看面前的你,而现在,我闭上眼睛
看面前的你。
这小村,四处都是你的痕迹,四处都是你跑着,走着,笑着,闹着;你朝我走来的样子;你跑上前落在余晖下的背影;你
卷着裤腿提着鱼篓得意的冲我跑来的脸庞;你坐在饭桌前,双手拿着筷子支起脸来看我的样子;你坐在屋顶渡着月光的侧脸;
你坐在李树下眉头微蹙的想着棋局的样子;你害羞时眼神闪烁的样子;无数个你的样子,重叠在我的脑海里,便成了那个昔日
大大咧咧,活色生香的你;那个在我心里永远不会被岁月蹉跎的你。
以前赵小花总是会问我:“宛宛,你怕老吗?我可怕了,老了像我妈那样整天唠唠叨叨叨叨唠唠的可愁死我了!要不会老
那可活的得多滋润啊!哈哈!“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总是禁不住一边扶额一边无语的看着她,却不知,当一个人真正在我们生活
中不会老去,永远都是十八岁的样子时,我生活里那天塌地陷的悲凉。我宁愿时光慢慢苍老我们的容颜,让我们变成垂垂老
矣的老朽和老妪,也不要你永远是以十八岁的少年留在我心中;我宁愿经年后陪在你身边柴米油盐的那个妇人不是我,也不愿
你就这样年轻的扎在我心底;我不愿,我不愿,我不愿你这样仓促的走过我的生活,却不陪我一起走这荏荏长长的时光。
赵野,你怎么舍得,这些细细密密的旧时光?当时的你,是不是也不得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