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大四了。
已经毕业了。
或许江城的世界原本不需要说再见。因为她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所以不惊不诧。只是细数着相伴过的一粒一粒的日子,拼凑起来,温热,融化,滴进时光的烛台。
细数着日子,日子却不珍惜。
这一年。
它给了我刚好的时间爱上张悬。或者说,在我偶然路过女巫店的时候就不能自拔地爱上了她。不止她的音乐,还有自由的灵魂。
我一直爱自由。
而现在,我才知道,我最爱自由。
毕业了。
我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出去找工作,因为我买了单车,准备做个无业游民。当然,我不是去旅游的,要知道,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不工作就去旅游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然而,我依然觉得自己很奢侈,因为一辆车就花了我几千大洋。
我不知道要去哪儿,但是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边走边想吧,况且这种漂泊感让我感觉很满足。
偌大的世界,要率真地去感受。
一路向西。蒗城——听闻中古香古色的地方。
正当午,太阳当头,伴着凉风,热烈却也清爽。只是游客太多。这里的古城,然而,或多或少都让我有些失落的。对于在江南水乡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来说,小桥流水人家的温婉动人已经不能满足我的感知器官了。或许,大漠孤烟才是更值得去的地方。
我不是游客,我只是路人,并不想在人太多的地方待得太久。
天色晚了,就近找了个小客栈就住下了。听客栈老板娘说起蒗湖,顿时我有了兴趣,要知道,我对于湖泊这种地方是没有丝毫抵抗力的,尤其是偏僻的湖泊。原来,老板娘就来自蒗湖边的宁蒗,是当地的摩梭人,几年前来到蒗城开了这间小客栈。
宁蒗——真是个迷人的名字。
第二天赶了早,就开始了前往宁蒗的行程。这天气也是如此迷人,昨天中午穿着短袖都让人焦灼,今早就让穿外套的我打起了哆嗦。看来我得随行带个小药箱。
路况时好时坏,我已经颠簸得接近胃下垂。累了就停下来喘口气,饿了就啃点干粮和压缩饼干。一个人的骑行,有时候还真挺苦的,但我总能苦中作乐。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有时和路边偶然碰到的小店老板瞎聊点天,有时摘点路边小花,顺便来点自拍,一路哼着歌,也是快活。
不知不觉,天已擦黑。四望,举目无亲。不过还好,随即支起了我可爱的小帐篷。行李这种东西,带的时候嫌多,用的时候嫌少。我带的东西,只够满足我最最基本的生活用度。我也是终于懂得了省吃俭用是多么重要的传统美德。
第二天上午,便到了宁蒗。沿着山腰弯曲的公路,这五光的湖色一次次地撞击着我的眼球,也叩开了我的心扉。她是妙龄的少女,美得绚烂,美得多情,美得让人想入非非。
此时的我,拿起相机已经不再是冲动了。一路,我少有这样的感觉。天蓝的,碧绿的,橙黄的,淡红的……大自然是最杰出的画师,描绘出人类所不及的巨幅水彩画。岸边聚集着古香古色的村落,原木的墙壁,精巧的小楼,清灰的石板路,这里的人们该是过得很安乐吧
。远处是伟岸的山脉,腰间漫着厚重的雾气,如玉带缠绕,恍若仙境。遗憾的是,我只能靠相机和记忆留下来了。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真的是个极其脆弱的存在。我们该敬畏自然,因为我们是自然之子。
找了个小客栈住下来,整理好行李,在柜台前和老板娘闲聊。一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同龄的男孩子笑盈盈地走过来,中等个子,挎了个黑色旅行背包。门口一辆蓝色自行车,应该是他的,看来也是骑车来的同道中人。
“要环湖吗?”我问他。
“必须的呀!景色这么好!”还是笑盈盈的。
“午饭过后一起吧。”我很友好地邀请他。
“好啊”,很爽快地答应,“我也是一个人来的,正好缺个小伙伴,呵呵。对了,我叫樊杨。”
“好的,小樊,我叫江城。“
对于初次见面就如此随意的称呼,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转过头推车进去了。
真可爱。
之后发现,我才是真可爱。小樊同志可是比我大那么两岁,对于之前随意的态度,回想起来是大写的囧。
下午的环湖游很愉快,好光好景。
高处凉凉的风,嗖嗖的冷。
路过一个弯道,路边是一个隔空悬挂着的观景台,几个美女在拍照。远处的高山云雾缭绕,隐隐约约,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传奇故事。远可观好景,近可赏美女,人生得意也不过如此了吧。
岱允一直调侃我对美女带有一种嫖客的眼光,其实并没有。我赏美女就和赏花一样 —— 纯粹的审美,然而没人能证明我的清白。
既然同路,就同路吧。一个人的旅行,反而结交到更多的小伙伴。
好光好景,分享给重要的人。一沓照片,一张明信片,或者一封信。简简单单几行字,带去最遥远的问候。
殊不知,这样的习惯,一开始就在多年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