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传

“正邪不分,世道浮沉、蛊惑乱心、妖若无情、人必无信。”

不知何时,清溪山流传了这些言语。三十年前,这里民风淳朴,村民安居乐业。

“姐姐,……”。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回想在耳边,浮现了七八岁的姑娘, 她凌乱的长发,遮住了一双深褐色的眼睛。

“菱儿、是你吗?”茅舍内,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坐在窗前,轻轻地咳嗽,手中破旧的白手绢血迹斑驳。


  妇人名叫子卿,以采药维生,年少丧夫,留一独女,南星。

那年,南星八岁,村庄里有孩子不断丢失,被人发现时,都早已没了生气。发生这种怪事,村民恐慌不已,说有妖怪专吃小孩,有小孩的,不得已都悄悄地离开了。

子卿想多挣点盘缠,带女儿尽快离开,她担心女儿走失,在她的手腕上系了一个铃铛。这天清晨微亮,南星还在熟睡中,她便去了集市卖草药。

子卿刚离开,一个黑色颀长的身影进了茅舍,黑衣人看着熟睡的小女孩,有一丝犹豫,抱起了她准备离开,“叮铃叮铃……”南星的铃铛响了。迷迷糊糊的南星睁开眼,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跃向窗外,“阿娘,阿娘……”她的惊叫声飘出了很远,窗外,黑衣人惊魂未定。

窗外的一株灵芝粘着露水晨曦,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原来子卿不在,黑衣人再次走进去,准备带南星离开,一个小孩突然冒了出来,抓住南星的手,一闪就不见了。

黑衣人吃了一惊,故作镇定,找不到南星,只得先行离开。“你是谁”?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南星问小孩,倏的下,小孩不见了。

子卿卖完草药已是晌午,她匆匆赶回来,进门却没瞧见女儿,心里咯噔了一下。“阿娘、……”。原来,灵芝为了保护她,偷偷给她下了隐身咒。

看着子卿,南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孩子,今天怎么啦,子卿安慰好女儿,开始收拾东西,听见院子里南星像是和小孩子追逐嬉闹,可院子里确实没有其他人了,这孩子莫不是中邪了吧,子卿问她,她说“姐姐” 可是子卿看不见她,“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星儿”我们该走了,“姐姐和我们一起走吗?”这孩子,不是真犯病了吧,子卿拉着她的手离去,南星挥了挥手,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也向她摆了摆手,像是告别,“星儿乖,姐姐会去看你的。”

子卿带着南星刚出门,族长带人前来搜查,说有人举报他们家藏匿小孩,来人在家里搜查了一遍,一下午,什么也没找到,看着天色渐晚,只得明日再走了。

村边房屋里,昏暗的火焰下,一个小男孩,面色苍白,呼吸微弱的躺在床上。风痕的儿子突发重疾,遍询医者而不治。一江湖术士说需以命续命。风痕一夜白头,风家独子,谁的命不是命。可眼下,村子里,就只有南星一个孩子了吧!怎么办?是幡然醒悟,是溺子杀子。

想到儿时伙伴,风林,南星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十年前,官府通告寻觅火灵芝者,赏金万两,听说它可以起死人而肉白骨,清溪山山青水秀,村民多以采药为生,那年他们村民都上山寻找,灵芝采了不少,却没找到火灵芝,记得那天,他们许多人都走进了一个林子深处,在山里这么久,他们竟然不曾来过,风林对大伙说,“我们回去吧,前面不知道有什么”。看着那么多上白年的何首乌,红参,灵芝,藤叶冒盛,哪儿有人听他的。越往里走,树木苍翠,还有一潭清水,突然,有人像是踩到了什么,风林一看,人头骨,有人毛骨悚然,风林拉着风痕的衣袖说,“我们劝说大伙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风痕看了眼,对大家说,“别害怕,看来传说是真的,稀有药材都和巨兽相生,这下发财了。”一行人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去,只听得地面树叶嘎吱嘎吱的响声。

不知什么时候起雾了,雾越来越大,有风吹来淡淡的花香,众人“惊叫起来,撕打起来,”周围杀声一片,风痕迷迷糊糊看见一个红色衣服的小女孩,昏了过去。醒来时,天色渐晚,周围静悄悄的,同伴都四散而卧,面色各异,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风林躺在不远处,鼻息还在,他叫醒了他,他俩一个个叫过去,却怎么也叫不醒他们,一定要在天黑前离开这片林子,求生的渴望,让他俩暂时忘了恐惧,疯子似的跑出了林子。

山下,烟火飘起,如何向众人交待,大伙看着两个衣缕烂衫的少年,顿时明白了什么,哽咽啜泣起来,族长看着眼前的二人,说到,“作孽啊!”相传,清溪山有火灵芝,起死人而肉白骨,二十几年前,曾有人进山,再也没有回来过,此后,村子里的长辈从未提起此事,上山采药的人也不多了,本以为,会一直太平下去,直到今日,族长才知道村子里的青壮年都去采药了,可一切也都来不及了。他让人上山寻过,却找不到踪迹。此后,没有人再提进山采药,大伙儿渐渐淡忘此事。

只有风林一人还是像往常一样,会去山边采药,这天遇到同为采药的药师子卿,子卿是孤女,她是听闻清溪山盛产药材,所以沿路来到了这里,风林告诉她山里有吃人的妖怪,子卿不信,独子进山,风林不放心,偷偷跟着她,林子越走越深,闻着淡淡的花香,这熟悉的味道。风林说“姑娘小心”,“是曼陀罗”,子卿拿出面纱遮上,说“屏住呼吸”。只见一个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像林子深处跑去,“是火灵芝、别跑。”说时迟,那时快,子卿追了上去,抓住了她,“我找了你好久,终于被我找到了”。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风林一脸错愕。“它,她是个小孩啊”!“火灵芝是精灵,当然可以变了”子卿笑着说。风林说:“姑娘,放了她,可好,虽说万金,在下这里只有十金。”

子卿被他给逗乐了,“我只是听闻,原来竟是真的,说到,我不是什么采药女,我是丞相府的药师,自幼随师傅在相府长大,听师傅说过火灵芝,相爷很早派人搜寻,却从来没有人回来过,前两年师傅也走了,自己偷偷离开了相府为了找师傅”。

“你见过我师傅吗?”子卿拿出了一幅画像,小女孩摇了摇头。“我没有杀他们,是她们自己中了曼陀罗的花粉,是心魔”。

“我知道,和我们走吧,我能抓到你,相府的那些药师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不了,谢谢姐姐,你们走吧!”

她们俩往来时的方向走去,林子里的小女孩若有所思。

就这样过了几年,村里人只知道风林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姑娘,和和睦睦,直到南星六岁那年,村子里来了一些陌生人。从那时起,一切都变了,风林意外身亡。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们家院子里的角落多了一棵灵芝,也没有人注意到,有大部分人把它种在院子里。

想到风林一家如今,风痕思绪很乱,“老天爷,帮帮我吧”,两行清泪从风痕眼角滑落。他下定决心进山寻药,什么江湖术士,什么狗屁天道,村子里死的人还不够吗,他这一生,无愧天地。一命换一命,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儿子的命。

翌日清晨,子卿带着南星准备离开,遭遇几个蒙面人绑架,灵芝用隐身术带着她俩逃跑,可子卿完全不记得她了。

“姐姐、是我啊,菱儿,你不认得我了吗?”子卿和子菱是孪生姐妹,是师傅收养的弃婴,师傅一生炼药,如痴魔,这世上哪有什么起死回生肉白骨的灵药,她们只不过是被炼化的药人,子卿体弱,逃过一劫,清溪山的传闻是师傅散的,第一批不归的寻药人,呵呵,这是师傅布的局吧。子菱尝遍草药,骨骼缩小,便永远如孩童般了。她偷习了一些禁术和巫术,直到两年前她偷偷逃了出来,躲进清溪山里,师傅便是出来寻她的,她的血可解百毒,直到那次遇见姐姐。

以为,师傅早已不在了,第一见到风林,子卿知道他是个善良的人,不忍告诉他真相,到死他也不知道。就这样,六年里,她们相安无事,直到两年前,村子有人陆陆续续得了怪病,都是大人,走失的是小孩,那不是病,是毒药所致,直到看到他们的尸体,风林也中了毒,虽说子菱的血可解百毒,可毒入五脏,无法化解。为了救他,子卿得了失心疯,时而清醒,时而正常,这两年,慢慢好了,却也忘了一些人和事,如今她们大概是不能逃脱了吧!

逃出村子,子菱对南星说“星儿是个大孩子了,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不能陪着你们了。”

看着后面追来的人,子菱说:“师傅,我和你走,放过姐姐,可好,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几日后,通告,清溪山瘟疫横行,无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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