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对于南国的福州人来说,是什么?
对于我,一提到“雪”,我会想起那厚重的图册中,荒山峻岭、空山绝谷、山坳褶皱、怪石嶙峋。孤傲的裸岩披上圣洁的外衣,天地单纯,难以言状。一阵狂风暴雪而来,经历一番锥心刺骨,又被一阵死寂包裹。这是西域的雪山的景象。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个荒凉冷寂的异次元世界的景象。
又想起那江南之雪。满天的雪浪漫了天地,只剩那“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没有了往日的繁忙,有的知识白雪皑皑的清净的街市。“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这白雪正是江南冬天绝对的主角。江南之雪在典籍中徐徐焕发出的记忆光线,亦只能让我神往倾心。
此刻,却是在温润的福州。人们见惯了属于它的酷热、狂风、暴雨、雷鸣,熟透了它属于一个南方城市应有的脾气。就好似瞻仰一位冰冷寡言的“三无”女王时,人们期待着傲骨嶙嶙的她偶然的一次温婉、细腻。
为了这一天,气象迷们每个冬天都在不断地分析各种各样的天气图,不断计算着那微乎其微的概率的精确数值。错综复杂的分析,不绝于耳的争吵,总是慢慢随春风消散,让大家又重新等待下一个冬天。为了这一天,小孩子们一次又一次地问道:“怎么福州老是不下雪呀?”却总是得到冰冷的回答:“傻瓜,北方才会下雪的。”雪,对于福州,真的是只有在梦境中才存在的幻物吗?
……
仿佛是为了让孩子们有了新一块童年梦境,
仿佛是让福州人聆听这个城市的另外一面,
仿佛是让有心人,触碰似乎不属于此的小小结晶……
没有西部荒漠中的喧嚣,只是在准备一首宁静洁白的小夜曲。雪,一点点雪米,先是悄然落在了山谷中,又落在了观日台上,最后落在了栈道上,为它铺上了一层银色地毯。接着,苍天古榕化上了淡淡银装,让晶莹的雪珠点缀它的慈祥。接着,路旁零落的红梅,捧着手心的点点冰雪,依靠在粗壮的树干下。
不知是哪个顶着寒风出来的夜行侠发现了他们。于是,哪个晚上一传十,十传百,许许多多车灯照亮了鼓岭蜿蜒的山路,似一只只萤火虫在山峦上行动,要聚集起来干一件大事——
看雪去!
2014年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