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曾是“竹马”的你

不管这个世界让我们怎样习惯孤独,不管这个世界让我们怎样学会妥协,内心深处,总还有一个人在温暖着你。

                              1

那天,我们重逢了。我们已经好久没见了,得有十多年了吧。

我沿着马路边往南走,你开着车往北回。半上午的时候,天色有些阴沉,灰蒙蒙的。

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转头,看到一辆车驶过。车上的人虽然看不清,可在那一刻,我仅凭那个声音就断定了是你,没有犹豫的调转方向,向你走去。

果然,车门在前方打开,是你,我曾经的“竹马”。

我不记得那天你穿的是什么衣服,只清楚的记得我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T恤,一条宝蓝色的打底裤,脚上是一双红色的帆布鞋。因为是出来照证件照的,眉毛有修过,头发也仔细的梳理过。

你的样子也不再是过去的少年模样,脸上多了棱角,曾经一双闪着狡黠光芒的大眼睛也变得坚毅深沉了。

一别十余年,再见时都是大人模样。你还没有结婚,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你已经有了收不回去的小肚腩,我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甩不掉的婴儿肥。我们都深知成年人的套路,彼此寒暄“你还和以前一样”。

你说你曾经梦到过我很多次,我说我也经常想起你,会向还有联系的同学打听你的去向。

我们聊了一些彼此的近况后,你很自然的问了我一句“生活压力大吗?”

我没想到你会问我这样一句话。在忙碌的生活中,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平凡的妇人,每天只管做好一日三餐,整天围着孩子转。有不顺心,有烦躁,可那些情绪只好像是我一个人的无理取闹。

如果你当时问我“过得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我一定回答不了你。这样的问题只会让人尴尬,能有几个人把生活过成诗一样。每天过得忙忙碌碌却还是碌碌无为,自己都在无时无刻的怀疑自己。

我没想到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还会郑重其事的问我“生活压力大不大”,没有敷衍,没有漠然,更没有轻视。就这一句话,你好像替我把这日子过了一遭,给我抚平了所有的磕磕绊绊。

即使时间和空间让我们变得不熟悉,你还是懂我的那个“竹马”。

                              2

其实,说是青梅竹马,可我们之间一直和爱情无关。

小学六年,初中三年,我们一直是同班同学。可惜没同过桌,家不顺路,也没一起上下过学。我学习不错,性格高傲内向;你学习中等,可是聪明活泼,人缘儿特别好。我不是谁的“青梅”,你却是很多人眼中的“竹马”。

因为总会一起参加学校的活动,所以彼此熟悉。在青春懵懂的年纪里,你不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我也不是你的菜。我们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却能说的上话。

能定义我们关系的词语只有友情,或许还有些互相欣赏的意味。当那些繁复纷杂的感情变了味,也只有纯粹的友情才能让人惦念。

我们之间唯一一件“出格”的事,就是中考结束后那个仲夏的夜晚,你来我家找我。伴着徐徐的夜风,我们一起走到广场,席地而坐。

有微风,有月光,有往来行人的喧嚣,也有路边草丛里呱燥的蝉鸣声。

说了些什么已经都忘了,只记得你一脸得意的问我你是不是胆子很大,敢去我家找我。还记得你说我很任性。一语中的,我一直都很任性。

我还在本地上高中,你去了外地上学。中间写过几封无关痛痒的信,那时我们已经有了不同的生活,交到了新的朋友。

再然后我搬了家,你家被拆迁。在那个人们家里普遍只有座机的年代,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找不到你了。

确切地说是我把你遗忘很久了。我在忙着恋爱,忙着结婚。年轻的女孩子总是太容易满眼只看一个人,只为那一个人欢喜,除了那个人,其他人都不重要了。对那时的我而言,和你的友情变得可有可无。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了,只能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听到你的消息。

                              3

并不是所有的相遇都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有些人舍弃了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这次偶然的重逢并没有给你我的生活带来多少改变,一切都还在按部就班的继续。我们只在微信上聊过一次,你说你已经在你工作的地方买了房子,如果我去的话可以招待我。我很捧场的说有机会一定会去找你。

我知道我不会去的。这期间我经历了离婚,净身出户。放不下两个女儿又复婚,甚至还有了第三个孩子。如果说过去的我是任性的,那么现在的我早已没有了任性的权利,我只能去选择对我孩子最好的方式去生活。

去年元旦的前几天,我接到了你的电话。你说你结婚了,想回来请老同学们聚一聚,问我有没有时间。

我没有犹豫的拒绝了,推脱没有时间。请原谅我的懦弱自私,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狼狈不堪,更不想在别人的面前展示我的近况。

这次之后我们没有再联系。也许你会觉得我不曾重视和你之间的友情,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多么地看重你,多么的希望你过得好。

这次,不管时间和空间怎样变幻,不管我们还会不会见面,你都是我一想起来就浮现笑意的人。我不会对你陌生,因为你始终在我心里。

你的那句“生活压力大吗”至今还让我感动,我知道这么多年里,真的有人在关心我过得好不好。

请原谅我现在对你的疏远,我怕我会因为信任而依赖,对你露出求助的神色,成为我负面情绪的接收者。

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很任性的对你说:“我最近过得还不错。”

到那时,我就不会再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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