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蚊子出事了。

       钟暗懵着一时语塞。

       忽得忆起还是高中时代的模样，自己到处打架惹事总会有个小不点在身后头跟着一声声喊着钟哥钟哥。负了伤他是第一个递来创可贴的，出了事他是傻乎乎一起背处分的，去办公室里捣鬼他也总是站在门口望风的，后来很久之后连几个哥们都笑着调侃，钟暗，你都有了个这么忠心耿耿的小弟了，你还找什么女朋友啊。

       钟暗只是笑嘻嘻一揽那小弟的肩头，说了一句，知道你们羡慕嫉妒恨，蚊子我的，你们想都别想。

       当年那个小不点就是闻江，比起这个老学究一般的名字，他和沈唯向来都喊惯了小蚊子。

       思绪翻飞之时加快步伐，由不得一丝停留一路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冲进重症监护室钟暗看到的，是平日活蹦乱跳的闻江此时带着沉重的氧气罩紧闭双目躺病床上沉沉地睡着，平日被钟暗嘲笑的那张小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从被子里伸出来的胳膊上还缠着绷带隐约显现出血迹来。钟暗不禁鼻尖一酸，病房里的一众人谁也没有说话，阿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抿唇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是车祸，车主肇事逃逸了，不过看来……”

       末了，沈唯没再说话，而是他女朋友——钟暗只记得是个同样姓沈的姑娘——上前一步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被沈唯扯住衣角，两人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钟暗有些疑惑，再垂眼看见病床上躺着的那人时，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心中怒火冲天，抬步踹开病房门就往外走去。身后头沈唯拉了一把他胳膊却没拽住，只悻悻地压低了声音。

       “钟暗你上哪去，你给我消停儿待会。”

       “算账去。”

       “找谁算账？”

       “谁他妈动了蚊子我找谁算账。”

       “你能不能别幼……”

      “我兄弟被人撞的躺在这了，你他妈还在这叫我别幼稚！”

       站在医院的楼道里吼完一通，钟暗只觉得大脑充血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着，过路的护士白了他一眼厉色说着这是医院要闹事出去闹去，钟暗这才冷静些，弓着腰连连道歉，却仍是一步一脚印地直往外走。

       却撞见迎面走来的板着脸神色暗淡的阿宝，竟上去就被她甩了一耳光。左半边脸火辣辣一片发着烫，脑袋里里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

       “上次就是你在他兼职的地方替他出头，你怎么不想想，你动手打完了人舒坦了，他还是要在那继续工作的啊！”

       他听见阿宝站在面前对他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声音里尽是嘶哑。

       “钟暗，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成熟点！我求你了……别傻了。”

       “……”

        他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声对不起，抬起头，对上阿宝一双蒙着泪红得像兔子的眼睛，心里最后的一道防线全然崩塌了一般，喘着粗气颤颤巍巍地伸手把那姑娘揽进怀里，狠狠抱紧些用手轻轻摩梭着她的长发似是安抚着怀里那头受惊的小兽。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