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莹莹
很多事犹如天气，慢慢热或者渐渐冷，等到惊悟，已过了一季。
01
大概谁也不知道，爱情最初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的。
对于林菀来说，爱情最初的样子，是来自于听说。
听说于姐姐分享的爱情。
林菀有个大她三岁的姐姐，两个人从小就性格迥异，一静一动。姐姐生性活泼，是家里的开心果。而林菀，是个安安静静的孩子，不争不抢，不哭不闹。两个人最大的相似，大概就是五官相像，都像爸爸，大眼睛，鹅蛋脸，一直被邻居们夸做美人胚子。
那天，她大一寒假放假，托着一箱子的行李到家，正准备放下行李，姐姐一脸的笑意盎然，接过她手中的箱子，“林菀，来，我帮你。”
林菀凑上去，坏笑了一下，“怎么，中彩票啦，这么高兴。”
姐姐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林菀不要说话，先回房间。一到房间，姐姐抱起林菀，在原地转了三圈，刻意压了压声音，像是要平复内心的激动，她说，“我恋爱了。”
姐姐的脸微红，搓着手放在嘴边呵气驱寒，捂住了半张脸。可林菀还是看得清清楚楚，姐姐的嘴角上扬，有掩不住的欣喜。
晚上，她们躺一张床上睡觉，裹在被窝里听张学友的歌，一人一个耳塞。姐姐说着话，说她和那个男生的故事，林菀听着，感觉连空气都充满了甜蜜感。
姐们俩感情很好，林菀是真心替姐姐开心。
林菀在听到那句“在二十五岁，恋爱是风光明媚”，笑了一下，翻了个身。尽管她还没有二十五岁，却也憧憬爱情。
歌一首接着一首地放，直到两个人都沉沉睡去。
后来，她亲眼看见自己的姐姐陷入爱情里的模样，娇羞，温柔，充满期待。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傻笑，有时候呆呆地看向窗外一言不语。
尽管林菀从来没见过这个男生，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她想，能让姐姐这么陷入爱里面的人，一定很温暖吧。
02
转眼，姐姐就开始忙着毕业论文和答辩，准备着一场场工作面试。偶尔，她会打电话来告诉林菀，她对未来的想象。当然，她的未来里，都有他。
林菀握着手机，说，“希望你永远幸福。”
姐姐的工作很忙，经常辗转于各大城市，奔波不断。她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只能在过年的时候见上一面，可就算连过年，她也只是呆一两天，就走了。
再后来，时光飞快，林菀也毕业了，开始着手准备工作的事情。姐姐特意从国外飞回来，给林菀庆祝毕业。彼时的姐姐，已经升到她们部门的总监位置，穿合身的套装，用LV的手包，喷香奈儿的五号香水。她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的气息。
而拥有这一切，她只花了三年的时间。
姐姐带林菀去了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两个人都喝了点红酒，林菀问姐姐，半开玩笑，“什么时候把你的那个他带回家，给我们看看，爸妈还老是念叨你该找男朋友了，要给你介绍相亲呢。”
姐姐端起杯子，轻轻地啜了一口面前的红酒，停顿了几秒钟，才淡淡地开口，“我们已经分开了。”
林菀的手一个颤抖，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中，菜落在桌子上。她拿起纸巾，细细地擦拭油渍。她忽然想起，姐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提过她们恋爱的细节了，也不再在朋友圈里秀恩爱。
而这一切，她竟丝毫没有察觉。她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懊恼，为自己不能及时分担姐姐的痛苦而抱歉。
林菀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姐姐像是看穿了她的心里所想，摆摆手，“没事，已经过去了。”
可不经意间，林菀分明看到了姐姐眼底的难过与落寞。
林菀什么都没有继续问下去，比如分开的原因，比如真的已经不在意了吗。姐姐的表情就已经足够证明一切，她并没有放下。
餐厅里在放张学友的歌，《她来听我的演唱会》。歌里唱到，成年人分手后都像无所谓。
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大概就是，明明放不下，却自欺欺人告诉自己，过去已经过去。
03
林菀毕业后去了北京，在一家自媒体公司做运营。近几年，自媒体的发展迅速，势头很猛。尽管有其他的大公司向林菀抛来了橄榄枝，她还是看准了这个行业的未来发展，一定会越来越好。
姐姐为她在离公司三站路的小区里租了一个小房子，不大，但是干净明亮，对于刚毕业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一个星期后，林菀加班到深夜，下了公交车，离小区还有一段步行的路，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拐进小巷子回家。
不知怎么，那天两旁的路灯刚好坏了，这段黑漆漆的路也无人路过，只有林菀空寂的脚步声，显得异常可怕。
忽然，林菀听到了她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路尾随着她。
她走着走着，便加快了脚步，到后面，小跑起来。她胆战心惊，紧紧地捂着包，手心里全是汗，黏腻而潮湿。
到了小区门口，刷了门禁卡，林菀手伏在旁边的石头杆上，呼呼地喘气。她用余光看见，刚刚尾随她的那个人，也进了小区。
然后，他们进了同一幢楼的电梯。林菀按了10楼，那个人按了9楼。原来，并不是她以为的跟踪，只是恰好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幢楼，而且楼上楼下。
电梯里的灯光很亮，林菀才看清了那个人的长相，五官并不特别突出，但组合在一起，却也出奇地还算好看。林菀微微出了神，那个人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朝林菀颔首笑了一下。
9楼到了，电梯叮地一声，林菀回过神来，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直到电梯合上门。
有时候，相遇就是这么一件奇妙无比的事情。
人来人往中，匆匆而走，见过一面，便念念不忘。
04
第二天上班，因为起得晚了些，林菀没来得及吃早饭，手里拿着土司和牛奶，急匆匆地赶去公司。在公司的大门口，跟人撞了个满怀，手上的牛奶撒在对方的衣服上。她连声抱歉，抬头，才发现，就是昨晚的那个人。
林菀支支吾吾地指着公司，“你也在这里工作？”
那个人不慌不忙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衬衣，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径直朝里面走去。
林菀跟在后面，‘喂，我会帮你洗干净的，大不了我赔你一件。’
他还是没有理她。
林菀小声地自顾自嘀咕了一声，这么高冷。
开早会，从同事那里打听得知，那个人叫方莯，是企划部经理，前段时间出差，刚回来，所以林菀才没有见过他。
方莯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很明显，他办公室里有他的衬衣放着备用。
林菀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把白衬衫穿得那么好看，说不上哪里特别，就是觉得跟旁人比起来与众不同。
晚上回家，林菀在房间里踱步，来来回回地走，鼓足了勇气，敲了敲楼下的门。大概过了一分钟多，还是没有人来开门，大概是还没回家。林菀转身想走，门开了。
方莯刚洗完澡，用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滴。
林菀微微红了一下脸，结结巴巴，“那个，那个……白天的事情对不起啊，你把衬衣给我，我洗干净还你。”
方莯盯着林菀看了一秒钟，“你等一下。”
林菀伸手接过装衬衣的那个袋子，笑着对方莯说再见。
林菀把衬衣用洗衣液泡在水里，过了半小时，然后用手轻轻地搓，直到衬衫洁白无瑕，再拿到阳台上晾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