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卷毛佟 第18篇原创文章
今天是父亲节,我给老爸买了一个太阳镜,因为我知道他喜欢眼镜,而且他的眼睛被风吹的时候会流泪,他收到后,我妈拍了小视频发给我,我爸带着大墨镜,对我表示了感谢,就像在发表获奖感言一样,从他的表情,我能看出他很开心,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昨天我突发奇想,想了解一下身边其他人和爸爸之间都发生过什么样的小故事,于是开始去找各种人聊天,采访他们,整理好之后,就写了这篇文章,从晚上10点一直写到凌晨3点,我反复斟酌每一个字,因为一字一句都代笔着主人公父亲和孩子之间浓浓的情意,写完这7个故事,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希望各位能够慢慢品味每个故事背后的情感。
1
我出生在东北的一个小县城,冬天特别冷。每次过完寒假最头疼的就是买火车票,一大早就要钻出温暖的被窝,冒着零下30度的严寒去售票点排队。记得大二那一年,过完春节,又到了要挤破脑袋去排队买票的时候了,那天早上六点被我爸推醒,让我去买票,我昏头昏脑的出门了,帽子也忘了带。当我到售票点的时候还没有开始售票,窗口开售的一瞬间,所有票都没有了,我气的原地打转,不知道怎么办,因为以前的票,都是我爸负责搞定的。我没办法,只能懊恼的走回家。天还没有亮,一进屋,老爸就问我“买到了吗”,我冻得满脸通红,正在赌气,看着他们还没有起床,更生气,就没有好气的说“买啥买,没了,全都卖没了”,然后坐在那里喘粗气。
老爸没有接话,就听见他起身下床,开始穿衣服,不一会我看他已经穿好了大衣,走过来说“走,我跟你去看看”,“看啥呀,都卖没了,你去看还能有咋的”,我不分青红皂白乱发了一通脾气。“走吧”,他说完就转身往外走,我只好跟着。外面的天气感觉更冷了,路上也没有几个行人,因为冬季供暖,空气里充满了烟尘,冰冷的空气吸进嘴里,仿佛牙都要炸了。
一路上,我们没有对话,我的气还没有消。天蒙蒙亮了,我们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我侧头看了一下有没有车过来,而就在这时,我无意间看到了老爸的脸,他的眼睫毛上挂了厚厚的一层白霜,天色不亮,但是我看的真真切切。不知为什么,那个瞬间,我一直记到现在。就在那一刻,我的心软了,任何怨气都没有了,我不应该埋怨他没有给我去买票,我不应该遇到困难乱发脾气,我不应该在这么很冷的早晨让他跟我出来。我比他高,比他壮,我应该去承担更多的事情,但是我觉得此刻他就是我心中的巨人,他能够无声的包容我的一切,能够默默的承担起一切。
后来,是怎么买到的票,我已经记忆模糊了,但是那双挂满冰霜的眼睛,却深深的刻在我的心底。年前妈妈生病做手术,术后不能做重活,于是老爸就一个人承担起了家里小店所有个工作,每天早上4点就起来干活,我妈做什么事情,他都不让,我说,少干点吧,这么大岁数了,别累着,到时候花钱治病,多不值得。每次这样说,他都会说,“没事,不累”。
老爸渐渐的老了,我应该接过他的接力棒,去照顾他们,去撑起这个家庭。
@卷毛佟
2
我在采访这个朋友的时候,我问他,对于父亲,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印象深刻的瞬间,跟我讲讲,他沉默了很久,后来才同意跟我讲,这也许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其实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这么多年,我对父亲的感受就很模糊,从小他就不在身边,我一直跟着妈妈生活,在这个家里,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很少感受到他对我的爱,对家庭的关怀,所以我对他心里是充满了怨恨。20多年过来,我也长大成人了,我也开始有了家庭,开始了自己独立的生活。因为分隔两个城市,跟父亲见面很少,偶尔通通电话,但感觉都是在例行公事,他也会偶尔给我打电话,有的没的说不了几句就挂掉了,如果我在忙,没接到电话,他就会发个微信过来,问我是不是生气了,为什么不接他电话,为什么不理他。但我的解释也是苍白的,因为他宁愿相信自己的猜测。
我长大了,他也老了,虽然这么多年我们没有一起生活,但他对我越来越依赖,越来越关心,每次打电话他都会叮嘱我好好吃饭,过马路要小心,这也许是一个父亲最平实的关怀,可这已经不是我最需要的了,这样的关心,像是在对一个小学生说的话,我在他心里,我好像还停留在十几年前。
我觉得不管什么东西,来的太晚,终究不是那个味道。我更期待可以听听他告诉我人生道理,希望他在我遇到一些重大事情的时候,给我一些建议。而不只是说,要好好干活,不要对不起老板,我觉得那是对我深深的不信任,也是对这一辈子苍白的总结。但是我长大了,不再是我需要依赖他,而是他来依赖我,我不得不接纳这一切,尽量做到让他开心,毕竟他给了我生命。但始终还是没法和他亲近,也许有一天我为人父母,会理解他的不易,才会解开心底那沉沉的疙瘩。
@wxzddzml
3
从小跟爷爷奶奶在农村长大,田野里长大的疯姑娘。上学的年纪,回到父母身边,性格很叛逆,不听话,学习成绩一般,父母对我束手无策。进入青春期,变得更贪玩,老师不待见,父母很无奈。熬到了中考,毫无悬念的成绩很差,500分的满分,我只考了一半不到。到现在我都能想起当时父亲知道结果以后的表情,是那种无奈的烦闷和担忧,我深深的觉得,他对我不报任何希望了。
那个时候很流行上师专,如果去外地上学,我就可以远离父母,过上“自由”的生活,我想着都在乐。父亲也在想,读书不行,送出去一个人在外面,无人管束,走了下坡路,一辈子就完了。 犹犹豫豫到了师专报名截止日期,父亲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他的老师。在老师家,我满心期待的老师听过我的事迹和成绩后,果断劝父亲让我去上师专,没想到父亲只简单的提了一下我的成绩,然后就开始跟老师说:“我觉得这个孩子不算笨,就是一直没有用心学,我心里挺希望她能一步一步学,将来上大学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师,您能不能给点建议。”听了这段意料之外的话,我心里一惊。之前对他的那些偏见,在那一刻全部消解,他没有放弃我,对我是有希望和期待的,也许未来我能实现他对我的期待,心里开始有了一点跃跃欲试的冲动感。
后来的故事就是,我复读一年,成绩突飞猛进,顺利的考上了重点高中。看到成绩的时候,父亲很开心,因为他一直相信女儿不笨,我也很开心,觉得人生好像自此就改变了。从那个以后,我和父亲的关系变得亲了,在我都轻视自己,怀疑自己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是他的信任和在意,感受到的是爱。现在我已为人母,父亲也开始安度晚年,如果没有那个午后的对话,也许我此时正在经历着另外一种人生,我不知道那种人生会是什么样,我只清晰的知道,现在的幸福生活,离不开父亲。
谢谢亲爱的老爸!
@shiyanyan
4
我来北京还差一个月就整整六年了。每年回家被各种原因压缩成两到三次。我家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市,路途遥远,路费也贵,爸爸在那个小地方的工资自然不多,每次知道我为回家犹豫不决的时候,他都会跟我说,“女儿,坐飞机回来,这么点钱,爸爸给你报销”,这句话,从我上大学一直说到现在,我知道他是心疼我坐火车舟车劳顿,不想让我吃苦,也是希望能够尽快见到我,好好享受短暂的相聚时光。
每次回家,我都会第一个通知爸爸,因为他会找车一起去接我,上大学的时候是这样,到现在我结婚成家了,还是保持着这样的习惯。我知道,我这么大了,不应该再辛苦爸爸每次都去车站接我,但是我还是很想继续享受这种被照顾爱护的感觉,即使往往一上车,我就开始睡觉,但正是因为是爸爸接我,我才会安心,放下一切的外壳,贪婪的享受爸爸无私的爱。有几次,因为他有事情,就安排了认识的朋友去接我,结果我回去就抱怨说觉得不舒服,从那以后,无论他有什么事情,只要回家,他都会亲自去接我。
我们一家三口有一个微信群,每天早上我会在群里跟他们问早安,妈妈会经常在群里与我互动,而爸爸也许不太喜欢打字,但总会给我转发各种各样的文章,我想他一定看到了我发的每一句话。
小时候,爸爸不常在身边,以至于我长大后很长一段时间与爸爸不像一般父女那般亲热,也许那时候他很伤心。现在,爸爸开始习惯用“宝贝”称呼我,每次电话,就能从电话那头听到他开心的叫着“宝贝”,中国人总是有些羞涩,所以我想这个词语他是有多大勇气喊出,又是多么渴望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亲热。
爸爸从我记事开始就是一个吟诗作赋的才子,他写的诗还被刻在我们家乡新建的观景桥上,小时候总喜欢跑去看。他还是一个风趣幽默,洒脱直爽的人,把朋友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所以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能受到一些不认识的叔叔伯伯的照顾。我想,爸爸在我心里,比传统的中国父亲多了几分浪漫与可爱,也一如其他父亲那般默默地为家庭遮风挡雨,爸爸并不是完美无缺的,但他和妈妈一起,给了我一个幸福的成长环境,带给了我愿意相信爱,相信温暖,相信他人的力量。
爸爸,我爱你。
@kank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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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慢慢长大了,开始上幼儿园了,也越来越能听得懂我讲什么。我特别喜欢听他说“爸爸,我知道了。”“这样……,好不好?”“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一些语言从他这个“小人儿”嘴里冒出来,让人觉得好笑,可爱,又惊讶。
暑期,孩子有段时间在老家,生活作息不再像幼儿园那么规律了,还跟着老人们学了一些俏皮话。一天,我听到他说“八嘎”,我就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伸出手来比划八字,说这是“八嘎”。可能他觉得好玩,我就听到他总在说。我不喜欢儿子这么讲,就想,我有什么办法影响他吗?
一天早上,我和儿子在床上玩:玩累了,我躺下来休息。看着一边坐着的儿子,我忽然想起来,“宝贝儿,这是什么?”我伸出八字的手势。
“八嘎!”儿子边笑边喊。
“儿子”我和颜悦色说到,“这不好听,这不叫‘八嘎’,这就是‘八’,数字‘八’。”
儿子眨眨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我赶紧又强化了一遍:“宝贝儿,这是八,数字八。”
“好的,爸爸,我知道了。”儿子很乖。
“新元真棒!”我及时夸奖他。
又玩了一会儿,我忽然伸出八字的手势,问他:“这是什么?”
“八嘎!”儿子本能地喊了出来。
“嗯——”,我皱着眉,摇了摇头,“不对……”
出乎我意料的是,儿子有些着急,去打我,“不对!不对!”然后,忽然停下了,满脸的委屈,小嘴憋着,马上要哭的样子。
我之前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一直都是个很好的演员,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这样憋着,要哭,从来没有过。
我赶紧凑过去。看到儿子眼睛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我自己。
“新元,是不是你觉得自己说错了?”我柔声问到,同时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说错了……,哇……”儿子终于哭出来了,眼泪夺眶而出。
我把儿子搂在怀里,“没关系,没关系,说错了也没关系,新元是忘记了,我们可以再说。”瞬间,我的泪水也留下来了。“来,搂搂爸爸。”
儿子紧紧地搂着我,我把这个小家伙拥进怀里,没有掩饰自己的泪水,“新元,爸爸爱你。”
我知道,这一刻,我拥抱的不仅是儿子,还是曾经的自己。
抱着儿子的那一刻,我仿佛抱着当年的自己。那个瘦瘦弱弱,文静听话,内心要强的自己。儿子哭,我也哭,我们哭成了泪人。“孩子,没关系,说错了也没关系,”我抚摸着儿子的后背,喃喃地念叨,“爸爸爱你,爸爸爱你。”我知道,我说给儿子,也说给我自己。感谢儿子,带给我成长,他是我的天使。
@赵昂
6
2016年6月4日,我陪着我的同学在医院产房门口焦急的等待着。这个即将出生的小婴儿,把他妈妈在医院折磨了三天,他爸爸在医院外的车里睡了三天。孩子妈妈进产房1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动静,一家人在门口坐立不安,突然产房冰冷的大铁门打开了,一个护士出来问谁是家属,我同学立刻过去问情况。大夫说,“产妇骨盆太窄,生不出来,而且孩子脖子被脐带缠上了,顺产不了,需要立刻剖腹产”。他急的满头汗说,“进产房还说能顺产,怎么就不行了呢?”但是事关紧急,这个时候只能听大夫的,请大夫一定要保证两人的平安。大铁门又关上了,又是一个小时无尽的等待,仿佛时间停止了一样,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也能感受到那种沉闷的气氛。
产房的门再次打开,两个护士推着一个超市购物篮大小的小推车,上面盖着一块白布,出来问,谁是家属,我们几个人围上去,问怎么样了。大夫说,“生了,你看一眼吧”,掀开车上的白布的一角,一个小小的生命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爸爸,还没等我同学做出任何反应,护士就把布盖上了,说孩子要保暖,等会大人回病房,孩子就送回去了。这一等,又是一个小时,孩子妈妈从产房推出来,虚弱的躺在床上,无力说话,同学三步并两边跑过去,轻抚着老婆的脸,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怜惜。
事后我问他,刚见到你儿子那一刻什么感觉。他说,“想哭,特激动,觉得老婆太不容易了。我觉得我的责任更重了,从单身一个人,到两个人组成家庭,最后有了宝宝成为了幸福三口之家,从单身男人,变成了丈夫,最后成为父亲,身份的转变随之而来的就是责任,做好一个丈夫的责任,做好一个父亲的责任。我父亲在我十几岁的事后就去世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给父亲过过节,我也没有给他送过一份节日礼物,这个孩子的降生,是给我和我的家人最大的礼物。我最近身体不适,也需要做一个手术,巧合的是,大夫让我手术的时间,和孩子出生是一天,我只能把手术推迟,期待着这个新生命的到来,我很高兴,能够见证儿子来到世间的那一刻,也跟感谢老婆为了这个家付出的辛苦,一切都值了”。
跟他聊天的时候,我发现,才1个月没见,他的两鬓多出了许多白发。
现在孩子还没满月,他将迎来人生第一个父亲节,我问他要怎么过,他说,“很激动,终于跨入父亲的行列了,我要好好陪陪儿子,喂奶,换尿不湿,总之要过一个快乐的父亲节”。
@存在
7
北京,在我人生的前18年中,始终有着无穷的吸引力。一定要考去北京上大学,是我那时最神圣的梦想。很幸运,等到了梦想花开的日子,虽然不是清华、北大那样耀眼,但至少让我踏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
高考后的学生们,就像被点燃的烟花,挣脱了束缚,卯足劲的开始撒欢。那个暑假过的很漫长,也很充实。对于离别,总以为还很遥远,对新生活的向往也盖过了即将离家的悲伤。就在即将启程去往北京报道的前半个月,家里托人买的火车票拿到了,三张,我拿着火车票特别兴奋,想着终于可以去梦寐以求的北京上学了,终于可以闯出这个东北小城市,去看看更大的世界了。我手里掐着三张火车票傻乎乎的跑去找爸爸,拿着票给他看,然而没想到的是,当他拿到车票的那一刻,转过头,竟然委屈的开始哭了起来。
他哽咽着,像个孩子一样和妈妈说,“我多想也送闺女去北京,我多想这三张票就是我们仨的,没拿到车票前,我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今天拿到车票,我怎么这么难受……”因为当时家里条件的限制,爸爸不得不放弃唯一一次送我上大学的机会,而只有妈妈和一位阿姨来北京送我。当时的我,也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
爸爸从哽咽开始变成抽泣,他唯一的女儿考上了北京,他多想一起去见证这个幸福的时刻,想去看一看她未来生活的城市,学习的校园。但一些客观原因,他不得不放弃。也许我到现在也无法完全体会爸爸当时心里的纠结、难过和懊恼。我只知道,我好心疼。我只知道一个大男人可以哭的像个孩子,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奈感遍布了全身,我甚至有点讨厌自己。
从那一刻起,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要用自己的力量带他来北京,带他去看更多的风景……
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了自己对自己的诺言,我把爸妈一起接到北京旅游,带他们到处玩,吃各种美食,见我的同学,同事,让他们亲眼见到我在北京的生活。
后来,我们还一起去了很多个城市,我相信未来一定会继续走下去……
@小di
为了尊重作者个人隐私,部分故事主人公为化名
最后祝天下所有的爸爸们
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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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卷毛佟
一个号称要走遍世界犄角旮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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