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以折服的姿态沉沦在春光乍泄缱绻的温柔里时,你低眉信手的白色画纸上一朵行走的向日葵正抬起了仰望的头。
阳光刹那充溢了我的眼眸,有着温和却刺心的力量。我伸出五指遮挡,细长的罅隙里盈盈浮动的介质灰白成了尘世精灵,缠绕指尖,不肯离去。
而你,在阳光的包裹里,酝酿成绿枝眉头最灿烂的一朵。你说,要以花朵仰望苍穹的姿态拥抱阔如大海的人生,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那时,我想到了人生处世之心态,确如花朵的盛开。
想起安妮的诗《手心上的洁白花朵》:
这是一个没有你的城市/我渐渐相信,命运给我们的遭遇,一段一段的相遇和分离/因为我们是风中飘落的花朵/为了枯萎而盛开。
突然觉得,我沦陷在她构建的宿命牢笼里失去了作为一个自由人的独特灵敏。诚然,安妮是知性的女子,自有见地,不屈尘世,特立独行。但正因为如此,作为读者的我们,反而更容易人云亦云,失却本我,不知人生所谓。
尼采说永劫回归,H·哈兹莱特-史蒂文斯说忧愁旋绕,霍克海默与阿多诺说每个生命都以死亡为代价,席慕容说世间种种必将成空。
他们都太相信宿命,相信轮回,相信人生不断反复的劫难,相信我们是必将受难的群体。他们终究太过绝情,不懂温言宽慰。而我,却是相信,人间四月芳菲尽,八月桂子香自来。
要有花朵盛开之时的傲然,凋败枯萎之时的磊落,不为得失计较,生死度量。人之一生,亦要摒除执着心,是非心,分别心,才能自由无拘,任性而为,做这世间的闲人。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花朵的世界,空间虽小,内蕴犹大。若懂得掂量,小可洞见自我,大可洞见世人。懂得处世之理,方可置娇于群妍而游刃有余,张弛有节。
你必要相信,对一朵花微笑,即是对自己微笑。持一颗微笑的心,万物也随之皆持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