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2015年5月去济南参加一场与绘本相关培训,在培训前,主办方要求我们书写提交自己的阅读史,也正是在这次会议中,遇见了当时和我分享同一间酒店房间的,让我很钦佩的一位姐姐。
时过境迁,当时写的文字早已不知道存放在哪里了。今日试着重新梳理一遍。
我小时候,比身边的同龄人拥有更多接触好书的机会。父亲在外工作,一周甚至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作为对他缺席的弥补,他隔一阵总要去全国各地出差,出发之前,他照例要问我和妹妹,需要什么礼物。我的回答总是要书,而我妹妹,总是要苹果。这事至今仍然被家人当做笑话讲述。
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书的兴趣从什么时候开始,印象中没有人给我读图画书,读书的时候已经识字。但是却记得有人不用书,给我讲过故事。放学后去邻居家帮忙干农活,就是为了蹭得她家老奶奶几个故事听。到现在还记得她给我们出的几则谜语:一把刀,往水里飘,有眼睛,乌(同无)眉毛(谜底是鱼);还有白天辛苦苦,夜晚晒屁股(谜底是碗)......还有妈妈因为生了妹妹,有时会把我放在姥姥家,让大我12岁的小姨照顾我,睡前她会给我讲孙悟空的统仙袋的故事(大闹天宫中的一幕)。有一次因为她的一个闺蜜要过来和她睡,我担心会失去晚上的故事时光而下逐客令,将她闺蜜关在门外。当然还有在夏天夜晚纳凉的时候,在星空下,躺在竹床上,我妈妈给我们讲牛郎织女星的故事。记得妹妹也要我给她讲故事,但是我似乎总是讲不完,每次讲到一半,就讲不下去了,想起来总归使我觉得遗憾。
印象中记得最早拥有又很喜欢的书有:《三教九流的传说》,《歇后语故事》,童话,安徒生和格林都有,还有一些其他童话,主要是中国传统故事,西方经典故事和现代创作的365夜故事。有一次爸爸还重复买了一本格林。买回来我提醒他才知道。还有一些365夜故事,有一次在书店,外公要送我书,我自己挑了一套《十万个为什么》。有一本《1000个小动物画集》,买的时候我不情不愿,因为里面全是线条画的动物,没有颜色,售货员说:你可以自己给动物涂色啊。这才高兴的接纳了。记得这些书里的图画很美,那时候没有电脑制作,没有流水线产品,图画全部都是手工一笔一笔画的。虽不至于特别惊艳,无法和现在的绘本相比,但是已经好过现在市面上的大部分童书。
记忆最深刻的故事有两则《三教九流》故事,为什么皮匠的扁担挑子是翘起来的?因为有个皮匠看戏的时候太入戏,用扁担戳死了饰演秦桧的演员,所以官员判皮匠以后要把扁担两端翘起来。还有一个南方寺庙的小和尚,用干牛肉做的佛珠,瞒过世人,让人误以为他是活佛转世,可以几天不吃不喝,从而为寺庙筹款,得以重建振兴。后来这些书,有的借给同学么有下文了,剩下部分,送给了小我12岁的表弟了,不知道他是否还保存着这些书。总之,这些书,这些故事,都已经成了回忆。
记忆中有一次,爸爸回家带回来一本书,我就坐在家门前,一口气读完了,天黑了也不自知,读完就开始怅然若失,因为又没有书读了。记忆中喜欢新故事,不太喜欢重复阅读,也可能那时候年龄已经比较大,这些故事略显幼稚了。如果当时有人和我一起读,或者讨论过,或者我曾经把这些故事讲给他人听,对这些故事的印象一定会更深刻一些。
然后就到了住校,一周只能回一次的初中,有个女同学家有个哥哥,所以比我们读过更多的书。当时我们住宿两人分享一张床,每天睡前我央着她把红楼梦一点点讲给我听。她的故事讲得真好啊,这么多细节够能记得清楚。《红楼梦》一直是我的最爱,高中时期我给她写了三年的信,大学期间甚至现在,也仍然有联系。一直到多年后,到了高中,我才自己把《红楼梦》的纸质书读完。以学习为主的初中并没有太多阅读的机会,三年里,阅读几乎是空白。
高中本该是题海里奋战,与课外书绝缘的时候。没想到我遇到一个将我带入阅读世界的重要的朋友。她带我走进学校对面租书铺,带着我一本本在老师眼皮底下,阅读琼瑶席绢三毛,金庸古龙梁羽生。是真的沉醉其中不可自拔,还是用来逃避现实,抑或对初中阅读空缺的补偿心理?不得而知,也许都有吧。我很快就不满足于这些书(套路一样),自己主动把世界名著也找来读了。至今记得读完《悲惨世界》长叹一声:太惨了!回头一看书的标题,不就是悲惨世界么。还有读完《平凡的世界》之后,长达一个星期的时间里,都沉浸在情绪中无法自拔。就这样,囫囵吞枣,把对面的书店的书基本看完了。
大学四年,终于能够实现在图书馆的泡着的愿望。除了宿舍和教室,待时间最长的就是图书馆,借阅记录有300多本的记录,平均不到一周一本,还不算在图书馆的翻看的。但是具体读过哪些书,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他们对我有什么影响?不得而知。
工作后,住集体宿舍,下了班大家就聊天,周末一起出去玩,根本想不起来读书。而且,因为是网络公司,我们习惯了有任何疑问直接上网搜索,让我产生错觉,似乎书已经不应该是我们信息获取的来源了。再次和书有链接,源于一次同事带我去书摊上论斤买书。是的,刚从学生时代出来,还不习贯为书本付出代价。
再后来,电子墨水屏阅读器开始生产,我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到现在已经更新换代到第三个 。那么,他们派上用场了吗?作为泛读工具,还是可以的,精读还是需要纸质书。电子书会不会有一天替代纸质书?至少在儿童读物这里,还是无可替代的吧。
后来是有了绘本馆,拥有上万本书籍,陪孩子读了很多童书,成人育儿书也有不少。真正为自己读书,才是这几年的事,平时总是忙碌于各种杂事,置身书海却未能得到书的好处,真是莫大的讽刺。
反思这三十多年的阅读经历。我想说阅读为我的人生打了很好的底色。有位朋友在对我童年的阅读经历表示羡慕之后问那些书对我产生了什么影响,我是这样么回答她的:我在人生之初见到的这些图画,读到的这些有精灵,有仙子,有自然奇观,有民间奇谈,有真情有温暖有趣的故事,让我开启了另一之眼。让我哪怕步入中年,哪怕我生来带来的另外两只眼睛已经蒙尘,这只眼睛仍然让我保有一颗好奇之心,一颗对艺术,对自然,对美好的事物的热爱之心。
然而,这其中也有血泪的教训。这半生所遇挫折和弯路,很大程度上是读书不足,方法不对的原因。书籍种类的有限,缺乏有效的指导,没有人分享,阅读偏食,熟读精思阅读的不够,主题阅读和输出更是无从谈起。希望我们的孩子们,可以避免这些弯路。记下这些,是以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