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要开始在新家里生活了哦。"
一个眉眼温和的老人轻轻拍着我的脑袋说道。
新家啊,这个词汇,好像已经在心里没有多少波澜了,不过是一个暂时落脚的地儿,供吃供喝供着睡,毕竟在漫长的日子里,还有一个词,叫做好景不长,与其对人抱着希冀以为能日久情长,不如早早认清现实,人啊,都是些没耐性的生物,新鲜感一走,你在他的眼里,便是累赘了。
这一次,又能在这个家待上多久呢?
我没有去细想,想的太多,便是一种奢望了,我随着他一起回到了这个"新家",灵敏的嗅觉在我到了院子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我能分辨的出两样,一类是同类的味道,一类,是血腥味。
一丝疑惑又带着不安的感觉慢慢的弥漫在我的心里,在他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微微的低着头,左脚已经向着街头,我相信,如果院内冲出了巨兽,以我这几年不断锻炼出的能力,也能巧妙的逃走,但是当他扭动了钥匙,大门打开,什么都没有出来,只有那奇怪的味道变得更为浓郁,那股道不清源头的味道让我心里生起了抗拒,自然不会回应他的催促。
"老杨你又捡了个回来啊,嘿,这小家伙看着还蛮可爱的。"
隔壁走出了来了一个约有四五十岁的男人,打断了眼前尴尬的气氛,老人转头看到来人,便笑呵呵的回应他。
"嘿嘿,是啊,不过这小家伙看起来不太喜欢我,怎么唤都唤不过来呢"
"哟,你这大善人也有被嫌弃的时候?小家伙,你可得好好听话,跟着你们家老杨混,吃香的,喝辣的。"这个男人一听老杨的话便笑着打趣了起来,走上前来摸着我的脑袋,他亲和的话语让我放下了警惕,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两个亲和的人好似关系都不错,那他,应该。。也是个好人吧。
我没有再反抗,随着他招了招手,一起走进了院子里,后来我常常去想,如果,如果我,再多一份戒心就好了,这样,那血淋淋的噩梦就不会开始。
进了院子里,最开始呈现在我眼中的,不是那古朴精致的内屋,而是在精致旁,那弥漫着铁锈味臭味血腥味的笼子,七八个笼子并排靠着,其中,有三个同类奄奄一息的趴在笼子边缘,剩下的笼子是空着的,只是笼子里生锈的铁链还微微搭在上面,随着院门合上的声音,似乎终于影响到那三个仿佛不愿再动一下身子的生灵,他们费力的睁着已经被脓水黏在一起的眼睛看向我这边,从六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我竟然看不出生机,好似他们此时已经死了,我想,我终于找到了,那股奇怪味道的源头了。
不安的感觉再次弥漫在我的心里,可老人的动作已经由不得我再有反抗的行为,他走上前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身子,那本是和蔼慈祥的脸,此时已经换了一副面孔,恶意,深深的恶意在他因为兴奋而挂起的邪笑里呈现的淋漓尽致。
他力气很大,尽管分出了一只手去取了一条铁链我也没能挣开,在他用铁链捆住我的脖颈时,我才发现,铁链上,有刺,因为,随着我挣扎的力度逐渐加深,其中几枚硬刺已经扎进了我的脖子里,求生的意识让我不敢再多做动弹,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满意的神态将我锁进了其中一个笼子里,他拍了拍手,仿佛大事已成,旁边的同类歪过头看着我,仿佛在嘲讽着说,"你看,你也一样了。"
已经不知道过了第几天,我本被打理过方便被领走的毛发已经开始干枯,有些地方因为受到了重击,毛发都已经脱落,本该光秃秃的地方因为伤口的溃烂,散发着显眼的暗红色,在这个阴暗潮湿的笼子里,我的身体开始脏乱,发臭,原本每日无法下咽的剩饭对我而言已经成为了维持生命的源泉,我知道最后面临的是什么,可求生的本能,真的是一种本能,我依然日日嚼食着那已经变质的食物。
旁边已经奄奄一息的同类自从上周被带进了屋里,就再没有出来过,只有那人端出的一盆内脏倾倒在的黑色的垃圾袋安静的可怕,我想,身子里这么多东西被掏出来,会不会很疼。
其实看着老人那日进食过后油光满面的脸,我就已经明白,我们,只是他的食物,他拿着做善事的明堂,光明正大的挑选着食材,不会有人问及,就算有人问及,以人类这种聪明的生物,可以为我们的不在说出好多个美好的理由,可怜的是,我不知道进了屋子里的同类们是以何方式结束了这一场噩梦的,为什么在那一刻,它们也能像平常一样,悄悄地,静静地,不发出一丝声响。
可我已经没必要担心了,因为,昨天,随着最后一位同类被抓进了屋里,我就知道,下一个是我了,关于它们死时之事的所有疑问,都会在我被带进屋里的那一刻,一一的揭开迷雾。
但我不知道这份死期是什么时候,仅仅能猜个大概,快了,不久了。
这一天,院门打开,让我心酸的是,他身旁又有了一个,我的同类,我抬起眼睛,鼻子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可他似乎不太明白,还朝着我讨好的叫了起来,笨蛋!你怎么听不懂,怎么能这样没有戒心,我看着它还弱小的身子,我开始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惨死的悄无声息,不甘心我的同类一个个被送进这里来被剥夺生命,而凶手还可以被冠上善人的名号,凭什么,告诉我凭什么!
我站了起来,用尽平生最大的力量朝着他嘶吼起来,可由于挣扎的太用力,本就已经深入脖颈的硬刺不断的钻进我的血肉里,血,开始顺着铁链流了下来,可我不再去计较这些,哪怕只有一点点时间,只有一点点能为那个即将落入魔窟的生命,或者仅仅是为了自己,再努力一些,做点什么就好。
在我不断的嘶吼声里,那人明显有了一丝慌乱,他快速的合上门,拿起那已经搁置了几天没有再朝我行凶的木板向我走来,就在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的时候,就在木板不断重重的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终于在气息绝亡之前。
欣慰的看到那个本少不更事的同类,终于慌乱了起来,还好,院墙不高,还好,他终于跳了上去,留下墙上那鲜明的痕迹,和地上因为被踩踏而凌乱的花草。
看不出来,小小的身躯,还有这般力气,在它最后看我的那一眼,我不知道我读懂了几个意思,是感恩?还是害怕?罢了,都不重要了。
我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不断的从每个毛孔里泄了出来,太累了,终究还是闭上了早已吃力的眼睛,我的头颅朝着院外,走吧,快走吧,与其留在地狱里,还不如流浪更像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