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诺芬,是苏格拉底的弟子,雅典人,历史学家,思想家。出于对苏格拉底的崇拜和对诡辩哲学家的憎恶,写下著作《回忆苏格拉底》,为苏格拉底申辩。
在第一卷第一章中,色诺芬明确否认了世人对苏格拉底的所有指控,指出苏格拉底是信奉神明的,是用思考智诱青年的,而非蔑视城邦尊敬的诸神,败坏青年。
其中的一条论据很有意思。在人类社会中,经常发生譬如有政治才能的人当国家的领袖,却招来杀身之祸;娶貌美的妻子,期望获得幸福的人,却招来祸患的看似荒诞的转折。苏格拉底认为那些认为这些事并不遂神的旨意,而凭人类的智力决定的人是疯子。在人类处于食物链的顶端的社会,这无疑是对人类的自大的嘲讽。苏格拉底认为虽然那些属于知识的范畴,是由人类的判断来作选择的。但是,更重要的是,在他的观念里,这一类事情的关键,神明都为自己保留着,人们是无法察觉到的。
此外, 对神明的虔诚信仰,使他充分地将对神明的尊敬,传递给与他交往的人。正如第四章述说的那样,因为神让人类有结婚生子的愿望,让青年有强烈的求生愿望,又极惧怕死亡,将人类设计的如此精妙,所以在苏格拉底的信念里,真的是存在“人在做,身在看。” 因为敬畏,所以自律。
转眼去看当今的中国社会,虽然它是“物质论”的社会,但是也流传着“尽人事,听天命”“人在做,天在看”的古老谚语。由此可见,人类在外界空空荡荡的世界之外,还是因能力不及而成了”佛系”的心态的。“人必胜天”,是激励,也是笑话。任何人心里,都要保留一份畏惧。不可见的神明,是大多数人心里的信仰。它无关信仰,无关科学与否,只关于精神的支柱,活着的信念。
“近朱者赤,近墨者必黑”便是第一卷第二章的内容。苏格拉底以自己的极能控制激情欲望,相当能忍受冷,热和各种折磨的韧性,以自己勤俭节约的品质,引领自己的弟子去追去美德,去让他们相信只有谨言慎行,才会成为受人尊重有价值的人。的确,和他接触过的人,都希望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至于克丽缇雅思成为寡头政治成员最贪得无厌,最残暴的人;阿尔希比亚迪思成为民主党派中最放纵最傲慢最暴力的人,当然不能怪罪于苏格拉底的腐化。因为在他们认为自己比同龄人来的优越之时,他们就匆忙地离开了苏格拉底,沉浸于政治事务中。
他们俩也恰巧验证了:“你从好人那里学会好的德行,与坏人交往,则会失去原先拥有的好品质。”当一个人骄傲于自己的血统,夸耀自己的财富,自我在权力下膨胀,又脱离了美德的熏染,变得傲慢而不可一世,不是必然的吗?
关于父母亲属的关系,苏格拉底的想法,到现在,依旧是被大多数人认为是荒谬的。就像指控者指控的那样:“苏格拉低认为患有疯癫病的父亲,可以被儿子囚禁。苏格拉底认为亲戚关系对于患病打官司的人是没有用处可言的。” 在当今的人伦社会,尤其是在中国的人情社会,这会被骂为“六亲不认”,“大不孝的孽子”的啊。 而色诺芬指出,苏格拉底真正的意图,是劝告每个人都要尽量让自己活的有智慧有价值,这样的话,如果他希望能够从父亲兄弟或者其他人那里获得器重,就不用懒散地依靠自己与他人的亲密关系,而是可以努力让自己对那些想获得尊重的人有所益处。 这便对个人的自我实现提出了极高要求。将人从血缘连接的团体中剥离,是人伦社会排斥的,是依靠人伦关系的人畏惧的。
在第三章中,苏格拉底提出了要根据自己的财力献祭以及面对感情需要节制的观点。量力而行,是对自我财力的认识,对自我生活的主动控制,维护生活平衡的基本方式。 节制的情感,不是压抑的感情,而是在萌发感情之时,要辨别是非善恶。
关于自我克制,以后的章节也有论证。比如第五章,苏格拉底的言论:“一个不能自制的人,当他损害别人时,自己的情况也没有变得更好,这样做不仅毁坏了他的家庭,还损害了他的身体和灵魂。” 从古希腊社会,到现在社会,几千年的演变,人类依旧在为克制自己肉体的预约,对于金钱的欲望挣扎。
但是,就克制欲望的,苏格拉底的有些思想或许太“飘”了。比如,他认为:“任何收取金钱的人,无形中给自己设置了一个主人,让自己屈服于奴隶的地位,比世间的任何人都要低贱。 ”这句话骂了世界上的所有人,从古希腊到现在的每一个人。收取金钱,是劳动的回报,劳动的人,不是低贱的人。并且,这一观点和后来的“神明将所有要获得的幸福安排给了劳作”有些交叉性的矛盾。
所以,在不是绝对无欲无求的情况下,这根本就是份居高临下的“莫须有”的嘲讽。就像他嘲讽收钱的教师一样,他把这种行为称为“出卖智慧”。为了财富的累积,委屈自己的灵魂去教授自己根本不想教授的学生。 无欲无求地追寻最大化地自由,摆脱世俗所有生存法则的桎梏,是不是太理想化了?
关于母亲之于孩子,苏格拉底的言论是柔软的。母亲将孩子带大,是她一生中要经历的苦难和风险。她提供自己所有的爱给孩子。尽管在孩子不懂事的时候,没有获得任何好处,因为婴儿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关爱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她还是珍爱他。她会判断什么对孩子是最好的,并且日日夜夜都耐心地为他擦屎擦尿,却不知道所有的关爱会得到什么样的回报。 一个对母亲缺乏感恩的人,任何人都不会回报他的任何善意。
关于友情,苏格拉底做了一个残忍的如果:奴仆和朋友同时失去,奴隶主只会为奴仆伤心。因为对于涉及到自己的财产,他们会百分百关注,而对于朋友,他常常会忽略。 这不禁让人发笑:“作为奴隶主的朋友真的那么惨吗?” 不可否认的是,“奴隶主”今天依旧存在。虽然有很多人相信:人们天生具有相互友爱的倾向,他们需要彼此帮助,相互同情,通过合作得到相互扶持;知道了这样的情况,他们彼此之间就会有友善的感情。
但人们在一定程度上也有敌对的倾向,因为他们都想要美好的东西,所以就会斗争,由于感觉有了分歧就成了敌人。
因此,单纯的情感联系勾勒出的朋友,在当今社会遇见,是件幸运的事。
在和老朋友犹太鲁斯的对话中,苏格拉底对犹太鲁斯做工作,不希望任何人指指点点,提出了建议:“无论你承担了什么任务,你都要将你的能力发挥到最大,将你的热情投入得最多;因为我觉得,如果你这样做,你被别人指责的风险会最小,在困难时也最有可能得到帮助;你也会因此生活得轻松和安全,为老年做好准备。”这也是对当今社会的社会人的一碗鸡汤,但这碗鸡汤无毒,只是太淡了。因为能把热情发挥到最大的人,从心理学上讲,他已经在这份工作的劳作中,获得了尊敬或者和谐的氛围带给他的愉悦感。
此外,苏格拉底还在与想要指挥骑兵的青年的谈话中,提到了将领统筹;在与尼各马希代斯的谈话中,谈到一个普通管理者对于大局的重要,在与格劳孔的谈话中,提到知识的重要,在一个领域拥有比别人更多知识的重要,在与偶西德摩丝的谈话中,指出认识自己的不可或缺。
“人不可貌相”,是中国的俗语。而苏格拉底却认为心灵的高尚和自由,卑鄙和封闭,清醒和理智,傲慢和质朴,在人处于站立或移动的姿势下,也都是能够通过外貌和举止表现出来。这也就是另一句俗语“相由心生。”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是老百姓的语言。苏格拉底言更甚:“一个人任由自己忽略身体的锻炼而逐渐衰老,却失去了原本可以处于最佳的强壮体魄的可能,是可耻的。” 谁知道很多人由于健康不佳而失败惨重呢?健忘、忧郁、易怒和疯狂会随着健康不佳而来,每次都能够侵袭人类的大脑,而且是如此的猛烈,常常让人失去了理智。但是那些身体健康的人,一般能够抵抗这样的不幸,并且能够避免因为身体不佳而带来的所有危险。所以让自己的身体健康,是一切一切的基本。
“夏虫不可语冰“,是苏格拉底给一个人因为向别人致敬没有得到回礼而感到很生气的人的劝诫,苏格拉底认为他的苦恼太荒唐了。因为如果遇到一个身体不适的人,他不会生气,但却为遇到了一个大脑有点不正常的人而感到烦扰。 “不与傻瓜论长短”,是减少烦恼的不可或缺的一种生活态度。
苏格拉底最后被处死了。“如果我活得更长,我可能不得不忍受年老的痛苦,失去视觉和听觉,智力衰退,学得慢,忘得快,我曾经超越别人的天赋也变得不如人家了。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况,生活就会是毫无价值的了;如果我意识到了,我该怎样继续越来越没有价值和愉悦的生活呢?”这是苏格拉底临行前的话。他确信,有一天,人们会证明,他从没有不正义地对待任何人,没有把人带坏,而是努力地要让别人变好。 临死前的坦然,是对一生生活无愧的表达。 这一生很长,能遇到太多做不正义的事的机会。这一生也很短,不要等到,在去另一个世界之前,恶行大于善行,走得怯懦不安。
最后,关于苏格拉底与色诺芬,不得不说,苏格拉底是幸运的。因为有人为他与世人的误解作辩解。并且让那天今后的人们认识到了他的美德,他的知识,他的精神,他的信仰。色诺芬也是幸运的,因为他接触了这样一个拥有超脱同时代乃至后来的时代人的生活智慧的哲人,接触到的事虔诚,是公正,是自制,是美德。
感谢今天,我从书中,认识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