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飓风扫掠生命筑建的所有美好,我与世界言和。
说到青春,仿佛在翻阅一本回忆录。我不习惯给青春下一个定义,无论是时间定义还是平常的年龄定义,但有两条很明显的分界线,左时候划到童年结束(天真烂漫,所有不开心能被一颗糖轻易打消),右时候划到大学开始(真正成长,将弱小的自己关押),中间这段时间,因为它丰富的痛苦与滋味,我给它命名为青春。
仔细回想,我眷恋这段时光很深,它承载了那个阶段我的一切情绪与经历,在往后日复一日中,不断被拿来对比重塑中的自己。
当时的我是什么样的?
简单来说,多愁善感,抑郁,逃避,蜷缩。
我用眼睛定格过周六下午空无一人的校园的孤零零模样,头顶是鱼鳞般排列的云彩,渲染着稀薄、气若游丝的情绪。
小说里用烂了的比喻:两条腿灌了铅似的。
在现实中,恰如其分。每一步都沉重得像背着自己的灵魂。
那条从寝室到教室的路,投影着无数个我,春秋季节,温和飘浮,夏冬,张狂浮躁。
如今听歌时思绪纷飞昔日,首先想到的不是人与事,而是我独自走过的这些路与景。
还有书。
我对文学、文字的热爱从我翻阅我的启蒙读物一千零一夜开始。一下午的时间,足够一个小女孩坠到这美妙的深渊坑底。
一个未曾对精神世界进行过探索的人,闭上眼睛就是黑暗与虚无。而我闭上眼睛,面前的就是璀璨无垠星空。
这颗星上的小王子一番地球游历后,又回到了他的玫瑰身边。这颗星上的程蝶衣唱完一曲霸王别姬后,还是段小楼的小豆子。那颗星上的铁三角,最终定居在了烟雨西湖畔,一世安稳。
那些未曾圆满的故事,只是作者未完笔而已,故事总有续集与结局。在我的这片星空中,他们都在继续着自己的人生。
人呢,事呢。
初中人事大多都被高中的烟云覆盖,蓦然回首,印象最深刻的竟是和她一起等过车的车站。
当时年少,我爱说事你爱笑。
有次风雪天,车站旁一个饭店支起了一个大棚,我们就缩在里面,一边呆呆地望着在橘黄光线里翻飞蹁跹的白雪,一边分神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那风是冷的,这外界的冷与我所在小天地的安心感一相比,我心头那暖融融的一簇小火苗仿佛可以支撑我走过整个未尽的黑暗。
她是我如今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打算共度一生的人。被时光雕刻打磨的她,在每个我回头的那一眼中沉静微笑。
多数人印象深刻的应该是高考那几天,我只记得走出校门时人山人海的浪潮,随着夏日的狂躁席卷而来,家长忧心忡忡地守着。那几天我的伙食是高中三年最有滋味最温暖的几顿,芹菜青碧,葡萄玉紫,荔枝纯白,玻璃晴朗,橘子辉煌。
回家时,闭上眼逆着风放飞思绪,世界的影子从我耳边呼啸刮过,笔下遗憾的数学题,不尽人意的语文作文,乱七八糟的英语听力,全在风里碎成了齑粉无影无踪。
那个夏天过去得飞快,嘴里的家乡味道还没褪尽,一个世界就已经向我开启。大学的门轰然打开。
笔头干涸了,
生命还在继续,
我也还在犹豫,
一半的自己后知后觉着往事的美丽,
另一半试探脚下的土地。
张悬在歌里唱到:“我失去的都是人生,我拥有的都是侥幸。”于我而言,在这路上我胸膛里的珍贵越发稀少,却也不再觉得失去是舍不得,也许得失无常就是生命的常态,只求在某个雪夜,回忆里还有个歇脚处可供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