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入学校,就会接受老师的教育,作为学生的十六年间,接受过许多老师的教育,有的老师的言行,更深印在我的心中。在这众多的老师中最值得记忆和怀念的当数化学老师李中方。
一九五二年我入学浙江平湖师范(中专),每天早晨早操时,总会看到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老师,精神饱满地与学生一起早操,初见之时,不知老师的姓名,后来才知道那是化学老师李中方,那时还有一位王姓的化学老师。大约在二年级时,开始学习化学,而任课老师正是李老师。
李老师讲解化学课时,声音洪亮,语言生动,板书更是条理清楚,字迹端正。他总是从左上角开始,依次书写,他讲课时,如有相应的实验,都必定认真演示一番。至今还记得在一次讲到酸碱中和指示剂变色时,李老师当众演示变色情况,我小声插了一句,“有点象用水稀释一样。”正好被李老师听到,立即用实验证明:即在试管中加水到满,也未变色。多年后,我也成为化学老师,当然也更清楚酸碱指示剂变色原理,即使稀释十倍,溶液的PH值只改变1,而且即使无限稀释也不能把酸(或碱)性变为碱(或酸)性,只是溶液接近中性。
在李老师担任化学教学时,我也被推荐为化学课代表,因此有机会与李老师有更多的接触,李老师对学生十分随和,使人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对工作十分认真,办事干练,那时候教学设施也十分简陋,但化学实验却有很宽大的实验桌,这是由李老师主持制作的,没有大的元素周期表,李老师就叫我和同学绘制一张用几张图画纸拼接而成的、很大的元素周期表,那时候用的表是直式的,长周期元素在表中占两横列,当时发现的元素还不足一百个。我的任务是画表,写元素符号,而陈微麟同学书写元素名称(汉字)。制成后挂在实验室的后墙,每次进到实验室时我总要多看几眼,并为此感到自豪。
有时也到李老师的宿舍中去,他的房间很小,一个孩子还在襁褓之中。
不过,李老师担任化学课教学的时间不长,大约一年后即调任他处。而调来任课的新老师是一位年轻老师,由于缺乏教学经验,他当然不能和李老师相比,有时演示实验也未获成功,因此使我们更加怀念李老师。
一九五六年春,我在原余杭县闲林区中心小学任教,当年教育部关于大学招生问题中,提到在全国在职的小学教师中招收一万人进入高等师范学习,借此机会我开始复习迎考,当年春天报名不久,前往临安县城体检,正是在临安县城内巧遇时已调任在临安师范执教的李老师,师生见面十分欣慰,他得知我们要参加高考,愿意为我们提供一些化学复习资料。那时候没有现在的复印设备,要靠手写或蜡纸刻印,我多次收到李老师给我寄来的复习资料,那年,顺利地进入浙江师范学院化学系学习,不能不说李老师助了一臂之力。
一九六一年我在嘉兴一中工作,次年暑假学校从少年路搬迁到南门范蠡湖畔的原嘉兴师范学校内,那时国家进入困难时期的调整阶段,嘉兴一些学校也在调整之列,而李中方老师也从嘉兴工专(或叫化专)调入嘉兴一中,师生再次相遇,而我在李老师身边工作更加高兴。在一中再次见到李老师是一位工作十分严谨,而且善于动手的老师,我至今不忘,他到校后不久,就制作了一个加工玻璃管的煤油喷灯,操作时脚下还需鼓风,可以节省较贵的酒精。遗憾的是,当时没有问他要图纸,以备日后之用。
我和李老师又相处了约一年,我调离一中去嘉兴东栅中学担任物理教师。一九六十年代中期,得知李老师为筹建嘉兴化肥厂(生产碳铵的小化肥厂)和嘉兴农药厂也调离一中,嘉兴化肥厂和嘉兴农药厂均在嘉兴东栅,以后我多次前往农药厂看望李老师,那时他在试验室工作,常常在实验室中见到他,有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在做一种农药的中试工作,那时有什么问题也就去农药厂向他请教。例如:一九七十年代中期,我担负校办工厂化学试剂的分装工作,其中黄磷怎么分,就是个难题,李老师就为我解决了。
农药不仅有毒有害,而且生产农药也有污染,如废液、废气,那时农药厂外的小河中积满了污水,而且发黑,李老师十分关注污染问题,多次向我说起治污问题,特别提到生物治污。
一九八四年我调离东栅中学前夕,曾去嘉兴农药厂向李老师告别,但二次未遇,实为遗憾。后来在上海,多次向嘉兴农药厂的同志问及李老师的近况,知道不甚如意,虽被评为高级工程师而未能有所享受,据说李老师是解放前后浙江大学的毕业生,精于化学工业,为人一生正直。
二〇〇一年的元旦,我重游嘉兴,和同学相约去看望已近耄耋之年的李中方老师,近五十年过去,他依然清楚地回忆起在平湖的相识,现在的他满头银发,思维清晰,还谈治污的方法,最好就是微生物治污。老师还谈及同在嘉兴一中工作时未能对我更多的帮助而感歉意,使我倍受感动,他也得知我获得高级职称而感到欣慰。相约下次再去看望他,不幸的是此年春节前,李老师病逝。从此我失去了一位最好的老师,我曾问自己,今后如有疑难,还可向谁去请教?
2012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