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这句话说的真好,现在唯能让我感觉不可辜负的仅剩下对美食的热爱了。
第一次离开家乡,去往烟台,途中在商丘停了一夜,晚上在旅馆楼下的路边摊吃了一份碳锅鱼,味道还记忆犹新,能想起它,更主要是因为这是离开家乡后吃的第一顿饭,像是一顿上路饭, 吃完就该上战场厮杀了。
第一份工作是富士康冲压线上的一名操作工,冰冷现代的冲压机让我这个毫无机械操作经验的人手忙脚乱,台籍课长会因为我们的一点点操作不规范,经常训教我们,第一次感觉到工厂领导的训斥和学校老师的责问是不一样的。一个是冷冰冰的嫌弃,一个是恨铁不成钢的热心。
工作之余和所有年轻的打工仔一样,台球厅,溜冰场,网吧,生活区也只有这几种娱乐场所供人消遣,玩累了就到厂区门口炸串摊子前,挑几样自己喜欢的青菜,这能让我把在流水线上的不自由感找回来。老板熟练的把菜放到满是油渍乌黑的铁锅里炸一下,淋干油再夹到饼里,抹上秘制的酱料,感觉这日子已经算是再幸福不过了,至今还想念那个味道,也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饼加串了。
刚从学校出来的年轻人都向往自由,不喜欢规矩和约束,流水线上重复无趣的作业不到两个月就已经把我对工作的热情消磨殆尽,后来选择了离职,应朋友邀约去了潍坊,期间他带着吃过一次火烧,刚开始以为就和老家的烧饼一样,后来吃到嘴里才知道原来里面是有肉馅的,那是第一次在他乡和朋友相逢,突然有了家的感觉。
一年后随着南下的人潮去了广东,到了珠海,在一家钢铁厂上班,也开始习惯了湘菜盖浇饭,广西米粉面,沙县小吃,兰州拉面,还有当地特色之类的,当然工薪阶层也只能接触到这些经济实惠的大排档了。早餐吃加蛋的肠粉,自己添料汁,中午厂里的工作餐应付一顿,下班了就可以到镇上夜市里吃炒菜,七块一份,挑选自己喜欢的菜,现切现做,老板娘会按照你的要求烧,我最喜欢点的是西红柿炒青菜,烧茄子,第一次老板娘疑问到,不是蒜蓉烧青菜吗?我们没做过西红柿炒青菜。我说,我妈喜欢这么做,现在就想吃这口了。我猜她可能遇到过和我一样有特殊要求的食客吧,理解这种出门在外想吃口家乡菜的心情,所以就违背了一个厨师对菜谱的坚持,爽快答应了,这才是一个有情怀的厨师,哦,应该称为厨艺人。她的湘式烧茄子也是我至今吃过最好吃的烧茄子了,这十年来每次下馆子点菜都必点烧茄子,可是再也没有一家能让我想起南水镇那家湖南老板娘做的味道了。
后来去过很多城市,也尝过很多美食,这也成为我对每个城市独有记忆的标签了,常熟的臧书羊肉主要吃清炖的鲜味,无锡的三鲜小混沌能做到小拇指那么大,武汉蔡林记的热干面是每天早上睡醒第一口想吃的,西双版纳的傣味烧烤和我们内地的撸串绝对不一样,完全感觉是异域风情,上海松江区以前单位门口的煎饼果子,早餐一个总不够垫肚子,可是那会生活费紧张,需要计划着花钱,只有一次狠心加了根香肠,那种一口下去的幸福感就像普通的一碗兰州拉面多加一份牛肉一样的满足!
说走就走的旅行,即会让你有那种风萧萧兮的洒脱,也会因为无目的不确定的路程,带来各种意想不到的体验。
从上海到昆明,转车到大理,再到边境瑞丽,回到昆明,去曲靖,回郑州。这是曾经最长的一段旅行或是逃亡,一直在路上,走马观花,没有歇息。
留下最深记忆的却是无关乎风景,只有那一碗大理古城的酸辣米线和姐告边境三轮推车上一盒小茴香拌蒸饵丝,哦,还有那位大理古城墙边只剩下背影的姑娘和她那随风飘起来的彩色棉麻披肩。
在北京呆了三年,老北京人的口味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豆汁,卤煮,杨树吊子,柳树伢子,怪不得有了周口店文明。北京是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饮食应该归于文化领域里面,所以你会在城乡结合部的巷子里看到山西刀削面、陕西羊肉泡、兰州拉面、河南烩面、武汉热干面、四川小炒、沙县小吃、过桥米线、香河肉饼、河涧驴肉火烧、江西瓦罐饭、黄焖鸡米饭、东北菜、湖南菜等等。这些都是北漂们常出入的餐馆,每一家都是吃过一次再也不想吃上第二次,但是第二天还是得硬着头皮在这些难吃的饭馆中间选出一家相对不那么难吃的,因为你的身份和收入注定只能徘徊在这些饭馆门口。
相对于廉价的夫妻小饭馆,写字楼里的白领则更喜欢到那些餐饮连锁品牌店里就餐,像吉野家、田老师红烧肉、煌上煌、老家肉饼、真功夫、李先生、大娘水饺、马兰牛肉面等一些快餐式的餐厅。干净快捷标准化是他们选择这里的原因,其实这些连锁餐饮和那些路边小餐馆一顿饭下来花的钱差不多,不同阶层因为消费习惯的不同就有了潜意识上的选择,我更倾向去标准化的餐厅,它们不会因为换了大厨而变了味道,卫生方面也更让人放心。
因为一首《热河》,我去了南京,见了一个未曾谋面过的网友,她陪我去了李志歌词里提到的所有地方。晚上自己逛了夫子庙,找了个路边生意最好的鸭血粉丝汤门店,“优质鸭血粉丝汤不要鸭血,再来屉蟹黄灌汤包”,在老板鄙夷的目光下,放下背包开吃,用筷子夹住一只小笼包放在汤勺里,把包子皮戳破,流出一小勺浓浓的汤汁,一口吃掉包子,再喝掉汤汁,最美味不过了。
你知道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沈阳街头吃‘鸡叉’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吗?刚炸出来的鸡叉又酥又嫩,苏式建筑林里的阳光和着风,哆嗦的伸出两根手指夹一块鸡叉填进嘴里,一边跐溜着嘴里怕烫着,一边对冻的发麻的指尖哈着热气,越冷又越停不下来想吃,也只有在东北才能有这种矛盾的体验了。
在沈阳呆了有一个月吧,刚来的时候,一个在音乐节上认识的朋友带着去吃东北菜,后来通过他还知道了锅包肉番茄口的才是正宗,糖醋口的是异端邪教。
以前以为朝鲜冷面就是那种在铁板上煎的面片裹个鸡蛋刷点酱料的类似煎饼果子一样的小吃,所以当刘宇男问我,你吃过冷面吗?我说是东北烤冷面那种吗?他说不是,后来我们到一家韩国餐厅里,我点了份朝鲜冷面,他来了份石锅拌饭,我们又要了份辣炒年糕当小菜,当冷面端上来,一口下去我震惊了,卧槽,牙要冰掉了,汤里还有冰碴子,这底汤是从冰箱里端出来的吧。这玩意应该是三伏天里吃的才对,村炮了一回,不过味道还是不错。
一个没有审美能力的人和死了差不多。这种审美能力包括对美食,音乐,服装等等一切物质和文化方面的品味,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些做饭难吃的大厨他们从来不吃自己做的菜吗?他们没有明辨是非的味觉吗?当然,让那些只是为了工作,而不是真正喜欢厨艺的人做出来的菜去打动一个追求食物品质的吃货来说是有些难度的。所以每次进入一家没有尝试过的餐厅总感觉像参加一场豪赌,输赢就在那一口下去之后的肠胃之中,哦,这也算一种乐趣。
分割线---------------------------------
让我们唱一首歌吧“你身上有他的卫龙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它的美,擦掉眼泪陪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