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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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年前的明天,1991年1月4日,三毛与世长辞,这个始终都在流浪路上的女人用一种令人不忍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留下来的是一直没有停止的无尽的叹息声、二十三本书,还有还有,很多如梦如幻、充满浪漫色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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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流浪,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

这是三毛的《橄榄树》,诗的每一句都像一条小溪轻轻地流入我们的心田,美丽而心酸的流浪感觉自我们内心油然而生。齐豫的歌声华美地润色了这首诗,流动、宽广的感觉,浪迹天涯、自由飞翔的快意,使之成为音乐中的永恒经典。

如果,一个人流浪只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山间轻流的小溪、宽阔的草原,流浪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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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榄树,象征着智慧、和平、胜利,而梦中的橄榄树又是什么的化身呢?

荷西的故乡盛产橄榄树,诗中的橄榄树指的就是他,那个令三毛爱的死去活来的西班牙大胡子,因此,我们不难理解,三毛未必喜欢流浪,她之所以流浪,并不是为了流浪旅途上的风景,而是为了一个人,为了那个她倾心一生的荷西。

有人向往流浪,只为逃避城市的喧嚣和污浊的空气,渴望着亲近大自然,但是,当他离开了温暖的巢穴,走进了大自然,走进了异乡,生活在了别处,孤单、心酸、疲惫、思念,这些感觉便会与日俱增,因为,那里的一切不属于你,留不下你的心,于是,归心开始萌动,乡愁积聚心头。当一颗流浪的心疲惫不堪时,便会披着满身的灰尘,踏上归家的路。

因此,三毛的流浪,不是信马由缰的旅游,而是在寻找一个爱人的人,一个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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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最美好的一件事,是一睁眼,就能看到沐浴在晨光中爱人的脸庞。三毛的要求并不高,守着荷西,过着清苦中快乐的日子,哪怕颠沛流离,哪怕酷热风沙,只要有荷西,足矣。

可是,老天却偏偏不能遂愿。荷西的意外离世,令三毛的精神世界瞬间崩塌。

从前,三毛的文字充满了阳光,充满了苦中之乐,温馨、细腻、优美。荷西离去后,她的笔下变成了灰色,变成了一个没有生气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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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米兰昆德拉的小说中,我们读懂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有太多事,看似轻如鸿毛,却让人难以承受。而失去了荷西,等于失去了三毛的生命之重,即使再坚强的女子,也受不了如此这般的沉重打击。

一个痴情的女子,滚滚红尘中,背着简单的行囊,万水千山走遍,来到色彩斑斓充满神奇的撒哈拉大沙漠,寻找她的快乐天堂,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她又如何能经受住苦苦找到的完美生活的转瞬即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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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有多远/请你请你告诉我/到天涯海角/算不算远/问一问你的心/只要它答应/没有地方/是到不了的那么远。

三毛临死前没有留下遗书,我们无法知晓她自绝的真正原因,但是,三毛内心的最深处,一定是荒凉的、凄清的,或者还有那么一点希望——与荷西灵魂相通,意念中,那希望也许就在死亡的十字路口向她招手,使她义无反顾地飘然而去,去追寻那棵梦中的橄榄树。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亩田,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梦,三毛的田里世界充满了流浪、痴情、优美的文字,她的梦里是什么样的世界呢?也许是这样吧:两个年纪小小的伴侣,谈天说笑,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有一回并肩坐在一棵桃树下,微风吹着树梢,鸟儿在不停地欢叫,不知不觉,两个人睡着了,在香甜的无涯梦里,已不知多少桃花轻轻地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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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时,我迷上了琼瑶,痴迷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程度,琼瑶作品里的世界填补了我青春期的迷茫,误导了我的恋爱观,以至于与书中那些个子虚乌有、云雾飘渺的故事里的主人公相比,愈加迷茫。后来,多亏了哥哥的及时制止,才使我免除深受琼瑶大婶的毒害。

上高中的时候,我开始迷上了三毛,三毛的世界是真实的,真的叫人不敢相信是真的,尤其是那本《撒哈拉的故事》的书,读后,我问,真有那么一个地方吗?

沙漠中的饭店,结婚记,悬壶济世,娃娃新娘,荒山之夜,沙漠观浴记,爱的寻求,芳邻,素人渔夫,死果,天梯,白手成家,收魂记,沙巴军曹,搭车客,哑奴,哭泣的骆驼。

单看这些标题,便会生出神秘之感,若真的经历这些看似虚构实则真实的事,该是多么令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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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为什么辞去中海油的工作去撒哈拉沙漠吗?因为,三毛为我勾勒了一个梦中的撒哈拉,漫漫的黄沙,淳朴的人们,简单的生活,隔世般的浪漫,这些,是三毛给予我对撒哈拉沙漠的直观感觉和天马行空的猜想,以至于我不顾一切,为了梦中的大漠撒哈拉,虽然我的故乡也在远方,虽然我的前方也是辛酸的流浪旅途,但我头也不回地迈出了流浪的脚步,追随三毛的脚步,走进了梦境般的撒哈拉沙漠,走入了魂牵梦绕的非洲。


正是三毛的指引,使我实现了高中时的走进撒哈拉的梦想,也成就了我的拙作《我与撒哈拉的缘》,虽然写的很差,但那是我的真情流露,是我在非洲的五个多月日子里心路历程的完美记叙。直到今天,撒哈拉沙漠经常会闯进我的梦里,亲切地向我热情地问候,呓语中醒来,嘴上含着笑,眼睛里却含着泪。

撒哈拉沙漠的一切已经注入了我的灵魂,那段在非洲的岁月,已成为我生命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年代越久远,情越浓,思更切。

感谢三毛,感谢三毛那些唯美的文字,感谢撒哈拉,我的一生都在感谢你们。

在女作家中,三毛的笔触是较为细腻的、有力的,细腻得像蚂蚁的须子,能拨动巨大的物体。三毛的感情也是丰富的,一盆被吹打过的花能勾起她的怜爱之心,一株被人踏过的草能令人伤感半日,一个被丢弃的小物件经她的巧手改造亦能变成一个具有原始美的工艺品。

女人是水,三毛是水中一抹美丽的涟漪,她不甘于平静和平庸,即使短暂停留,也要誓死划出生命的美丽的纹。

“总有那么一天,在超越我们时空的地方,会有六张手臂,温柔平和的将我迎入永恒,那时候,我会又哭又笑的喊着他们——爸爸、妈妈、荷西,然后没有回顾的狂奔过去。”

“荷西,你答应过的,你要在那边等我,有你这一句承诺,我便还有一个盼望了。”

也许,上面的两段文字便是三毛离世的原因吧。

三毛,你就是那个顽强的不死鸟,不论你身在何方,我们都认为你在流浪,或停泊在一个暂时歇脚的驿站,拍拍尘土,然后继续前行,直到找到你的心的归宿。

梦里的梦里,你俩都已成人,不再小小年纪,但桃花依旧,春风依旧,在梦里,你们仍然不知有多少桃花被风吹落——这,就是你现在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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