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 血战钢锯岭-这不是信仰的力量

电影钢锯岭

这部电影基于一个奇迹故事,一个医疗兵在血肉横飞和钢铁弥漫的炮火里救了100多个人仍然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一些影评把这归于信仰的力量,仿佛是神在助他一臂之力。这种看法似乎有据可循,就是电影中,也把主角描述为一个虔诚的教徒,描述了他每次救人前都要向神请愿,而神恰好就响应了他的祈祷。把一切功劳归于神,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1.我以前是个糟糕的学生,上课不听课。

数学课英语练习,物理课埋头做题,化学课偶尔拿出数学研究一番,语文课多数时间在睡觉,英语课我比较安分些,因为英语老师很漂亮,人又和善超nice。

据说教我的老师下课后回到办公室都要在班主任面前血泪控诉我一番,班主任都替我和颜悦色地挡了回去,他本人从未在我面前提过。而我在初中时有过伙同其他热血青年带着全班同学闹事罢免老师的前科,这在我那小县城的中学可算是闹出了大名气了,老师们大都对我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只有一次,班主任语文老师借着我妈传达了这样一句话:你家孩子除了每次考试都第一,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我想他的本意也只是成年人间的对话,没想到我会知道。我这样的人顺利地进了大学,应该是这个教育体制最讽刺的地方了,学校到底教会了我什么?

到了大学,我遭到了报应。

上课努力听却怎么也不懂,多年的放任自由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有效的学习方法。内心脆弱,没有纠错爬起来的能力。一招输,满盘输,整个学业一败涂地,不知道人生何去何从,长期抑郁,一度想过自杀。后来回忆过去,发现自己在意的根本就不是学会与否,我想要的只不过是考第一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毕竟考第一是我人生前17年活着的唯一意义。


2.你知道人快死的时候,是种什么体验吗?

这个问题听起来很矛盾嘛。既然快死了,就算有体验也没有机会再详细描述出来了。

这也不一定,比如有人快死了没死成。

医学上有个名称叫濒死体验,有很多人描述过自己的濒死体验:耀眼的白光笼罩着自己,低头看时,自己的身体躺在地上。可是自己明明飘在空中缓缓上升,四肢徒劳地挥来挥去想要抓住从身边流过的东西,那仿佛是人生过往的记忆,一幕一幕在眼前闪过,可越用劲却只能感到头炸裂了一样疼。就这样徒劳地看着自己飘向深渊离身体越来越远,恐惧、想要喊出声求救却没有任何声音,就在自己再也承受不了的时候,眼睛睁开,醒了。

这是我的亲身体验,很多次,所以知道那些描述自己濒死体验的人没有说谎。最近一次这样的体验是上周五在健身房时。冬天健身房温度很高,当时做了负重深蹲后开始感觉不对劲,又做了20分钟的其他力量练习慢慢感觉呼吸困难自己快站不住了。到了休息区坐在沙发上后,我知道这种体验又要来了。

你可能会问怎么才能制造出这种体验,其实很简单。晚上睡得很晚比如凌晨3点睡觉,一夜睡眠质量很差半睡半醒,白天不要吃饭,到了下午或者晚上在温度高的地方剧烈运动一会,就可以享受站立不稳无法呼吸继而倒地的感觉了。但我强烈反对任何想去刻意实施的尝试,连念头动都不要动,真的会死,这是其中有一次在医院抽血倒地后医生告诉我的。他说我的脸色惨白,看不到任何血色,特别担心我死在他的诊室里。

这次在健身房的体验比较特殊。以前我都是站立不稳突如其来的头部着地倒在地上,这次提前感受到不舒服坐在沙发上,又想起医生告诉我遇到这种情况需要躺下,所以算是有意识地经历了整个过程。在这次体验中,并没有感觉到头炸裂的疼痛感,看来以前类似的感觉都是因为头部着地导致的撞击疼痛。清楚地记得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慢慢由清醒变模糊,到失去意识。突然间又有了半清醒半模糊的意识,再慢慢变模糊。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经过半个小时,恢复了正常。时间仿佛停止了跳动,从有意识到慢慢模糊仿佛是过了一天又一天那样漫长。我清楚地记得当即将失去意识时,内心发出了对死的恐惧:也许就要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这了,仿佛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生命慢慢消失,却还有那么多遗憾没有达成,那一刻的孤独感是如此强烈,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无助涌上来,永远不会忘。不过再次能感受到这种恐惧已是从无意识中醒来后的事情。

我不确定这种体验是好事还是坏事。当我在读大学最抑郁想自杀时,似乎是这种体验阻止了我的寻死念头,因为在外界看来很短的从生到死的哪怕只是数秒的挣扎,在当事人那里仿佛是追溯一生的漫长过程,当大脑意识模糊后,时间似乎也会随之无限制地放缓。那是种非常煎熬的痛苦。不过若是立刻昏迷脑死亡,其实很轻松,没有任何痛苦。我之前倒地后感觉到的头部炸裂,都是在试图醒来时的感觉。我想是那种在“死而复活”后感觉到的强烈求生愿望阻止了我实施自杀。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并没有如不少体验过濒死体验的人宣称的那样看到了上帝看到了自己飞升极乐。相反,我更加不相信宗教所描述的死后极乐世界。死后有什么?什么也没有。当意识消失后,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当意识再度回来时,才能产生那些幻觉,这也许是我们仍然不理解的精神的力量,这也许是神在诉说什么,但即便是神,他也只存在于生死之间的瞬间,而不存在于死后。这也就不是宗教所宣称的神。


3.电影钢锯岭

这部电影基于一个奇迹故事,一个医疗兵在血肉横飞和钢铁弥漫的炮火里救了100多个人仍然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一些影评把这归于信仰的力量,仿佛是神在助他一臂之力。这种看法似乎有据可循,就是电影中,也把主角描述为一个虔诚的教徒,描述了他每次救人前都要向神请愿,而神恰好就响应了他的祈祷。把一切功劳归于神,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有无数的文学、电影、电视在讨论同一个话题:人是什么,人活着为了什么。这终极的哲学问题,每个人在人生的某个特定时刻都要面临。这个问题困扰了一些人一生,有些人给出了答案。而这个问题最迷人的地方就是,每个人都可以给出答案,每个答案都正确却又可以完全不一样。

宗教是个最简单的答案,借由引入一个全能的神来监督人,让人约束自己的行为,由外部力量催生自律。每当遇事不决时,虔诚的教徒基于是否遵循神的指示来做出判断,而这些指示实则是人书写的。每想当此,我就对设计出宗教这种工具的人由衷钦佩:把经过哲学思考和现实考验的经验假托成神的指示,让后来者可以用最小的代价直接使用而无需经过痛苦的思考。这是在面对无知的群体时最有效的办法。但其成功的源泉,也正是其弱点所在。好的东西写入宗教让人向善,坏的东西被别有用心者利用,就要呵呵了。我们只要审视一遍现存宗教就明白了。

我们都听说过宗教的力量,我抱着非恶意的态度不怀疑那些虔诚的教徒在一些危急关头所遇到的神迹是有真实依据的。教徒的答案是把这些归为信仰的力量,归为神对人的虔诚的奖赏。可是什么是信仰?信仰的力量到底来源于何处?

我有一个不同的答案,这个答案源自我所经历的濒死体验。我不愿意争论什么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谁是真理,心理学已经切切实实地肯定了精神的力量,任何无视人类精神力量存在的“真理”都是歪理邪说。但这种精神力量与其说是神的恩赐,不如说是生物潜在力量的迸发。灵魂,这一最早用来描述人类与神之间关系的宗教概念,现在可以有一个全新的不同解释。计算机需要有操作系统运作在硬件上,写得越好的操作系统对硬件的利用率越高。人类的灵魂,就是生物体的操作系统发展到高效阶段的样子,这个操作系统可以通过精神力量来最大化地利用生物的潜能。

“天人合一”描述的就是灵魂与生物体完美融合的状态,这是中国古代哲学所追求的一种终极境界。人的精神力量强大又危险,同时又很脆弱,因为人的精神力量多而杂,在不能合理引导时,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内耗。从这个角度而言,宗教赋予信徒力量既简单又必然,虔诚的教徒只保留了一种精神力量,他们免去了内耗的折磨与痛苦。他们力量的来源仍然是自己。

必须承认,这种阉割是最省事的方法,可其有着致命的缺点,失去了多样性。多年来我自己的转变,从内心脆弱到今天的坚定,让我相信有一个更全面的途径:真诚地面对自己。当你不再惧怕内心那些阴暗的东西,不再害怕别人知道自己内心的阴暗,不再因为别人对你的谩骂嘲笑而否定那阴暗面,了解了那是你不可缺失的一部分,勇敢地为阴暗的那一面正名,这种阴暗就不再与你为敌,转而会提供强大的力量。而这些在电影中也有着大量的描写。我们的主角最开始是个有暴力倾向的少年,他最开始不知道如何与自己的暴力倾向相处,急于否定自己的这一面,但越是否定就越适得其反。当他在神的启发下接受了自己的这一面(必须说这有些神棍,现实中更合理的是一种顿悟),就完全转变为了另一个不同的人,他在军营中一直拒绝拿枪正是坚持对自己的真诚。这种真诚,用一个通俗的话就是爱人爱己。这才是他的力量的源泉。这也是导演想要展现的。

从黑客帝国,到绝命毒师,到最近的西部世界,这些作品中都体现了这样的哲学:人只有先了解真实的自己并坦然面对,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而这,与这部钢锯岭一样,如果非要说神迹来自信仰,那这信仰就是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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