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丽夫人去了一趟逸华阁后,回到自己的居处桂荫堂,又是发狠又是嫉妒,其实这慕容府上对李文君心怀嫉妒的人又何止她一个,这不,在绮露台居住的慕容景阳的发妻叶婉莹叶夫人正在庭院里望月洒泪呢?
芷兰把翠绿锦缎的披风轻轻地披于叶夫人身上道:“小姐,夜深了,你该歇息了,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叶夫人看了一眼芷兰,又望着夜空里的明月道:“芷兰,你说这嫦娥一个人住在广寒宫里会不会寂寞呢?”
“小姐,你又想多了,我们先回屋吧!”
芷兰把叶夫人劝回了房里,解下锦缎披风,盥漱,卸妆后,叶夫人换了寝衣上了寝榻,她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拉了芷兰的手,幽怨地说道:“我一点也睡不着,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嗯,小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你说出来或许就不会这么郁闷了。” 芷兰轻轻地抚摸着叶夫人的手背,安慰着说道。
芷兰自小就在叶府伺候叶婉莹,主仆二人感情深厚,情同姐妹。
叶夫人又偏过头张望了一下窗外的月儿,声音极轻极细,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听仙儿说起大公子从绿湘房带回了一个天仙般的女子,还住在了逸华阁,这女子好有福气,可以天天见到大公子呢,芷兰,我算了一下,大公子已有大半年没来绮露台了,她怕是把我给忘了吧!”
芷兰皱了皱眉道:“小姐您这是打哪里说起,一个半月前,你因着了凉,卧床那会儿,大公子不是来过咱们绮露台,您怎么就给忘了呢?”
叶夫人转首看着芷兰道:“她那次来绮露台,也只是可怜我罢了,哎,还是生病了好,至少会得他垂怜。”
芷兰闻得此言,颇有怨言道:“呸呸呸,这话也能说得,小姐,芷兰不许你以后再说这样病不病的话,这话不吉利。其实大公子心里还是有你的,只是我想他定是太忙了,这大半年里,大公子不是在江南整整呆了三个月嘛,再说这“百草堂”、“锦绣布庄”、“百媚商行”、还有慕容府的大大小小十几处庄园,这么都行当都是大公子一个人在打理,他实在是太忙了。”
芷兰停顿了稍许,又道:“小姐,你呀,一定要把心放宽,把身子养好了,老夫人一直在菩萨面前祈求你早得贵子呢,就是个女孩也是好的,那你就不会这么郁闷了,有了小孩的欢声笑语,我们的绮露台也就不显冷清了。”
叶夫人凄苦地笑了笑:“傻丫头,哪能那么容易就怀上了呢,以前也没怀上,现在就更别提了,也只能怪我自己没用,还要母亲她老人家替我操心。”
芷兰轻轻拍了拍叶夫人手道:“小姐,这可很难说,蓉夫人怀燕儿小姐哪会儿,也是进府两年后才怀上的,这不,燕儿小姐现在多可爱啊,那小模样儿,那眼睛,鼻子简直跟大公子一个样儿。”
叶夫人摆了摆手,示意芷兰不要再往下说了。
“芷兰,你先去睡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叶夫人幽幽地说道。
芷兰忙掩了口,心里后悔不迭,本想说说孩子之事可以让小姐高兴高兴,没想到却让小姐更加不开心,只得默默地退出,轻轻地掩了门。
叶夫人一个人在寝榻上默然地坐着,双手不断地抚摸着粉红色的鸳鸯戏水图纹的锦衾,思绪也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多年前与慕容景阳初初相遇时的画面。
叶婉莹记得在新婚之夜,自己一个人在寝榻上坐了好久好久,腿都酸酸麻麻了,母亲说过,在新郎掀起红盖头前,自己是不能随处走动的,也不能自个儿把红盖头掀了,免得以后事事不如意。可一个人就那样傻傻地坐着,时间仿佛也凝固静止了。
但是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后,自己又紧张的不行,心口扑通扑通地跳个不住,自己以后的一生都会和这个男子连在一起,他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打开了,脚步声并未向自己走来,只感觉有一阵疾风向自己扫了过来,衣裙也随之飘飞起来,自己已被一双强劲有力的手给抱了起来,飞离了洞房,在花园的上空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两个人仿佛如蝴蝶一般在空中蹁跹飞舞,红盖头也随之在花园里飞扬,而九万里长空,正繁星满天。
我举眸看他,他嘴角荡漾着令人眩目的笑容,明亮一如朗星般的眼眸,闪耀着睥睨万物的熠熠光彩,那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脸庞莹白如玉,我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他就是我的夫君么,天下怎会有如此不可方物的男子,他见我如此发怔,只轻轻地在我耳旁低语:邀你共舞,你可喜欢?
我的脸颊刷地一下绯红,轻轻地点了点头。
而在那一夜,他让我知晓了一个男人既可以让女人如此痛楚,也可让女人拥有化成柔云般的甜蜜。
叶夫人回想起昔日慕容景阳为自己营造的浪漫画面,嘴角漫上了笑意,然而,就那么一瞬,笑容已不复存在,寂寞和忧伤向她铺天盖地卷来,每一根发丝,每一寸肌肤,都被无声晕染。
滴滴清泪从眼眸滑落,停留在手背,凉意袭人,叶夫人紧紧地抱紧了自己。
回忆纵然美丽温馨,无奈它只能暖得一时,可这寂寞空庭,天长漏永,又该如何消度?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